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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鸦从苍州回来之后,靖王联合王氏谋反的事有了铁证,树倒猢狲散,朝中依附靖王的势力也被拔除,眼下只需送靖王上断头台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
而此时京城也下了入冬以来的的遗诏。
“咳咳……弑父夺位,你不怕遭天谴?”他面容狰狞如恶鬼,张着血口用浑浊的眼珠瞪着李清寒,仿佛要将他撕碎。
李清寒走到他面前,箍住他的下巴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神色漠然:“若有天谴,你早该万劫不复。”
紧接着栖龙殿也不见了,周围的景象化为漆黑一片,他伫立在无边的黑暗里,目光呆滞,浓稠的黑暗中好似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
好冷。
他的目光依旧冰冷而木然,寒意爬满了脊背,让他不自觉地抱着手臂。
“陛下。”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个温热的身体贴着他。
好温暖,那是谁呢?李清寒闭上眼睛,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像是在云端浮沉,和母妃抱着自己的感觉相似,让他不自觉地安下心来,想要在这个怀抱里待上一辈子。
“陛下……”
“陛下——”
李清寒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那双眼睛依旧像平静无波的绿水,清澈得能窥见里面的深渊,眼睛之下是黑色的面罩,遮住了俊美的面容,却遮不住对方忧心的眼神。
脸上的感觉很奇怪,他伸手摸了摸,发现是泪水。
“陛下又做噩梦了?”暗鸦扶着他起身,拿手帕替他擦干脸上的泪水。
窗外的夕阳已经半沉进山头,薄薄的橘色透过纸窗透下斑驳的阴影,树枝上挂着的残雪也映照着淡淡的金边,紫金的香炉袅袅升起安神香,栖龙殿还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一切和梦中相似又隐约有些不同。
“都是些往事,翻来覆去地梦,也没什么意思。”李清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眉宇中的疲色清晰可见。
“方才御医来看过,说陛下的烧退了些许,”暗鸦拿起一碗粥勺了勺,“这是御膳房送来的粥,已经没那么烫了。”他勺起一汤匙喂给李清寒。
门外响起小桂子的声音:“陛下,长公主求见。”
“见。”
暗鸦的动作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自己应不应该回避,李清寒却在他开口前按住了他的手臂:“继续。”
李鸾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那常年跟随在皇兄身边的貌美暗卫正坐在床沿,一口一口地喂给李清寒,他的眉目虽然冷峻,动作却很温柔,两人恍惚间看起来像一对眷侣。这让她脸上忧心的神色变得有些诧异。
“见过陛下。”
“免礼,坐,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如何?”
李鸾月摇摇头:“月儿愚钝,多数还是由温大夫下决策,陛下还是早早养好病回去为好。”
“无妨,你向来聪颖,很快便能学会了。”李清寒又咽下一口暗鸦喂来的粥。
闻言李鸾月困惑地看着他:“既然有温大夫,陛下又何必让月儿来把控朝堂呢?”
李清寒伸手阻止了暗鸦再递过来的粥,悠悠地抬眼看她:“月儿可有过想得到却难以触及的事物?”
这话问得李鸾月一愣,她思索片刻,道:“我生于皇家自幼起锦衣玉食,今又承蒙陛下圣恩照拂,吃穿用度从未发愁,若说难以触及之事,大抵是想看边境不再受敌寇侵扰,看本国的军事屹立于天下之巅,百姓不再受人压迫。”
听到这话的暗鸦抬头扫了长公主一眼。
李清寒的嘴角轻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月儿心怀大义,不愧为本朝公主。”
“那陛下可有过这样的事物?”
栖龙殿忽然沉寂了些,李清寒看了一眼暗鸦,又淡然地收回目光:“朕自幼起便生于皇宫这座牢笼,为了生存和仇恨无所不用其极,与众人逐鹿于权利之巅,可等真正坐上这尸骨堆砌,血肉凝固的御座时,才发现这些都不是朕想要的。”
暗鸦愣愣地看着李清寒,眼神流露出几分迷茫来,他的主子,他的陛下,到底想要什么?
“那陛下想要的是什么?”李鸾月替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朕想要的是解脱。”
李鸾月的眼睛微微瞪大,她的声线有些发颤:“可…陛下贵为天子,哪能那么容易解脱呢?”
“决定一个国家谁来当天子的,不是臣子,也不是制度,而是百姓,换而言之,只要能让百姓满意,天子是谁都是一样的,是朕可以,是你——也可以。”
这话如惊雷般劈下,让在场的两人都震惊地看着李清寒,李鸾月猛然起身跪下俯首,头冠上的珠玉碰撞间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神色惶恐道:“陛下!此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不必如此惊慌,朕做事向来经过深思熟虑,此事是朕早有绸缪,只不过是告诉你的日子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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