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没人教政厅的职员们打扫房间吗,还是你们都更喜欢沉睡了数千年的棺材板的气息?”
“注意你的措辞,费查尔兰斯先生,这是禁书库。如果没有接到王的旨意,这里甚至不该向任何一位非本家的血族打开。”
“是吗,可我听说特雷欧家族的嫡子被罢免继承人身份,就是因为他曾经在亲王选拔前潜入禁书库,以为自己的审核谋取更多筹码——”
走在前面的男人忽然回头,猩红的眼眸带着股阴森的寒意,冷冷凝视着后方的银发男子。
“……结果他失败了,还因为解读失败,彻底走火入魔。”说话的人轻声补完了后半段,他咬字慢悠悠的,像是故意要将字音嚼碎了拆解开来,把其中遭受警示的话语抛到人前,以供赏玩。他说话时尾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上扬,仿佛心情很好似的。
银发男子眼含笑意,他抿起两瓣颜色浅淡的薄唇,在身前男人愈发恼怒的瞪视中,慢悠悠地竖起一根被上等丝绸包裹的指头,点在自己的嘴唇上。一个表示噤声的手势,本该用于表达顺从的动作,借由他这张含笑的轻飘飘神情显露出来,却无端带上几分不自知的戏谑气息,“看来我该向特雷欧的家传圣像行礼,如此才能表达我对贵卿的敬重,感谢你们勉为其难地、为我开了个特赦门禁。等这次解读的休闲活动结束过后,亲爱的特雷欧现任家主,是否愿意带我参观一下这里呢?”
担任引路人身份的特雷欧现任家主冷哼一声,“把魔学解读当成一场休闲活动……你果然和外界的传闻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劳伦斯·费查尔兰斯,面见圣像就算了,特雷欧即便培养出了一位不合格的嫡子,也毫不影响我们是整个欧洲大陆上血统最为纯净的纯血贵族,而你……”
被点到的人眨眨眼睛,模样似乎有些无辜,“而我呢?”
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给堵住话茬,特雷欧家主噎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把更加刻薄的话语说出口来。
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劳伦斯脖颈上浅浅的印记处,在那里,从右耳耳根到喉结的位置,有一段若隐若现的猩红斑纹,形同某种盘踞在喉口上方的毒蛇,沿着血管走向的脉络一直延伸到领口下方。
血族没有寻常人类那样的呼吸,他们的躯体之中虽然蕴藏着生命的鲜血,却不像常人那般被创世神赋予了心跳。因而这形同死物却又切实存活的躯体之中,从来不会有脉搏或者心跳的存在。
但这猩红的斑纹却不一样,它自血族出生之始,就被赋予了更加高昂的意义——这是王的“血契”,是由那位全知全能的王赐予的契约象征。它代表着对王的绝对忠诚、血族本身作为高等种族的一切权利,甚至于种群内部身份地位的身份卡。
若隐若现的斑纹就是一种呼吸,这是只有同族才能看到的痕迹。他们会通过感受血契来确认彼此的身份,究竟是纯血种,还是杂种,那份纯正的血缘气息从来不会对王的子民撒谎。而亲王的血契又有所不同,作为一群被王直接赋予了使命,用更加深奥的血契加持躯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亲王们携带的血契具有更加特殊的气息。
那是绝对的力量的象征,更是在七审各自支配的领域里,绝对权威的象征。
只需注视,就能感受到血契当中散发出来的,不怒自威的气息。
“……不,我们到了。”特雷欧家主攥紧拳头,咽下了那一口不该表露的厌恨,他咬着牙逼自己移开注视对方脖颈的目光,声音历经几个深喘的缓和,最终带上些许暗哑,“前面就是禁书库,封印已经解开了,你可以直接进去……费查尔兰斯先生……亲王阁下。王所授予的命令就是这样,我带到这里就够了。”
劳伦斯轻轻用手杖点在地上,修长的指节敲击手柄上方镶嵌的红宝石,一抹不易察觉的猩红光芒在他掌心下方显现,转瞬即逝。
“感谢你的引路,特雷欧先生。”他微微颔首,做出一个矜持而优雅的告别礼,鬓角柔软纤长的银白长发顺着他的动作滑落,轻轻搭在胸前那颗镶嵌了三枚昂贵宝石的鸢尾花胸针上。接着脚步声响起,皮靴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有规律的,轻巧的足音。
在经过这位家主身侧的时候,劳伦斯微微侧过脸来,露出一抹轻浅的笑意,仿佛在不经意间想起了某个笑话,便以如此随意的态度将它讲述出来。
“作为欧洲大陆上以血统纯净为傲的纯血贵族之一,我听说特雷欧有自己的一套教育模式。”
他微笑着开口。
“非嫡系的子嗣在特雷欧家族,往往不能以本家自居,否则这就算是一种对特雷欧家族的不敬。因而每一任特雷欧家族的继承者,都要在嫡系子嗣里选择,以保证纯血种的绝对纯净……”
“不过说来也巧呀,这一代的嫡子只有一位,即便他不去试图依靠解读禁书而谋取筹码,也不必担心他的继承人之位被抢走,所以究竟是什么,是谁……促使他做出了这样愚蠢的决定呢?”劳伦斯的笑声低低响起,没等特雷欧家主给出答复,他便已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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