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人,哪里有人放心由他来诊治呢?在世人眼中,很些事情、很多场合,与男子毫无干系。正如今天,他可以挑了这样一个旁者尽散的时刻送上祝贺。
柳砚青不愿说这些让她更不开心,正欲岔过话题,一旁的林湘注意到了他的短暂沉默,揪了揪辫子,懊恼开口:
抱歉,我忘了,治病不是做买卖,普通人是不会因为医馆开张就上门看病的。
小姑娘低着眼睫,神色认真,还带着几分心情郁郁的烦躁。她和人交流时很谨慎,但凡说错半句话,总是要出言道歉,和林湘认识不过数月,柳砚青已经从她嘴里听过太多次抱歉。
大部分的时候,她的致歉都是精准且不必要的,这显示了她头脑的机敏与本性的封闭。
如果将人和人之间的交际比作邻人相处,那林湘从始至终,都只把自己限在自家的篱墙内。她深谙与邻人和平共处的规章,行事却太过火,为了不冒犯他人,她连邻里共用的道路都不愿踏上。
而不精准的那些歉意,就像这一次,它们所指向的结论,连柳砚青都有些意外。
林湘她并无世俗之见。
身份之差、性别之别,她全不在乎。不是高人隐士般的超脱樊篱、藐视俗规,她清楚地明白所有世俗准则,从不会在言行举止上有轻浮失礼之处,但本性里,她压根不认为人和人之间该被权势分为数等,亦不认为,女人能做的事,男人来做会有所差别。
正如这次,或许她之后能意识到原因所在,但她绝不会立刻就发现,他的医馆在最初是无人造访的因为他是个男人。
帝京无人不知巨贾林携玉的名号,柳砚青亦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也算粗浅了解那位富商的性格。凭那一面之缘,他能断定,林携玉养不出这样的女儿。
林湘。
他将小姑娘的名字在心里念了又念。
她是一个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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