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快?哪里不舒服吗?”他找孙天医讨要的是最温和、最适宜凡人的丹药,应该不会有副作用。他靠得太近,黎锦秀闭着眼睛装睡,心脏却越跳越快。“黎锦秀?”伊青担心他出事,想要掀开被子查看,黎锦秀慌张又僵硬地出声阻止他:“我没事,就是药……药力太强了。”“真的?”伊青抚摸着他滚烫的面颊和脖颈,“为什么这么热?”冰凉又熟悉的触感让黎锦秀想起了在幻境中鱼水交融的回忆,他身体发软、小腹深处泛起酸涩,急促的呼吸难以掩藏:“……没、没事……”伊青微微怔愣,片刻后意识到了什么,随后轻笑了一声。“想要了?”伊青按住他的唇,指尖探入了湿润的唇瓣间,轻轻地搅动了一下,“等你伤好了再做。”“唔……我……没……”黎锦秀想要反驳,却被伊青又长又细的手指抵住了上颚,只能艰难地开口,“唔……出、出去……”伊青只是逗逗他,没有继续的意思。他抽出了湿漉漉的手指,说道:“又翻脸不认人,又口是心非。”黎锦秀平息着乍起的情潮,不知道怎么反驳伊青的话语,只好小声地说:“放我下来。”“你喜欢这样。”伊青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黎锦秀在自己怀中睡得更舒服一点,“睡吧,黎锦秀。”黎锦秀抿紧了唇。的确,他喜欢被抱着睡觉。更准确地说,黎锦秀从出生开始就是个高需求宝宝。他认人、挑人,一刻也不离开自己认定的人,稍微离开一下就会不停地哭,完全不能交给保姆和育儿嫂。沉蓓和黎翰永被轮流折磨了叁年,折磨得他俩感觉自己这辈子出去上班身上都得挂个孩子了。后来,沉蓓和黎翰永之所以将那么小的孩子送到尹家,不仅是因为他们和尹家是亲人,更是因为黎锦秀认徐喻和尹朴声。在徐喻和尹朴声的怀里,黎锦秀能安安静静地睡觉。从出生以来,每一次都是如此。沉蓓和徐喻是发小,两人分娩的时候对方都在场。沉蓓抱过终于从保育箱里出来的尹莘,徐喻也在第一时间抱过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黎锦秀,她们两家人又是亲人,往来一直很密切。在沉蓓和黎翰永需要出差或者工作忙的时候,黎锦秀也都会被送到徐喻和尹朴声那里去。黎锦秀叁岁的时候,沉蓓和黎翰永需要分别外调到不同的地方,两人苦恼着谁带孩子走,徐喻主动提出了让黎锦秀留在尹家。他们喜爱黎锦秀,黎锦秀也认他们,两家的父母长辈还都在首都,可以相互关照,于是黎锦秀就这么留在了尹家。但是那时候,无论是沉蓓、黎翰永,还是徐喻、尹朴声,他们都没想到,一直到黎锦秀九岁,黎锦秀都没能养成单独睡觉的习惯。在这件事上,徐喻更宠黎锦秀一些。往往尹朴声委婉地跟黎锦秀解释自己一个人睡觉的好处,徐喻都会拦着自己的丈夫。孩子还小,宠一点又怎么了?但是,到了黎锦秀九岁那一年,徐喻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个大问题,再不解决恐怕影响黎锦秀以后的独立。所以在一次正式的长谈后,当天夜晚,徐喻狠了狠心将抱着枕头过来的黎锦秀关在了门外。“今天,是锦秀的第一次勇敢者之夜,你答应过表叔和表婶,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黎锦秀只好委屈地往那个属于他却又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房间走——他从来没有在那里睡过觉,那里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冰冷的魔窟。这时,尹莘的房间打开了。尹莘十二岁,大病初愈,身体已经好多了,不再需要长时间住院,可还很脆弱。黎锦秀知道,要很小心地对待哥哥。黎锦秀抱着枕头,仰起头看自己的表哥:“……哥哥,我吵醒你了吗?”少年时期的尹莘面容精致而苍白,带着一种纤弱的气质,像是随时会被风吹灭的烛火或者一捧会被吹散的柳絮。尹莘温柔地注视着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的表弟,伸出了他白玉似的手,说道:“和哥哥睡吧。”“……好啊——”黎锦秀高兴地将自己的手放进尹莘的手里。黎锦秀认人,并不是只认爸爸妈妈和表叔表婶,还认姥姥姥爷、爷爷奶奶们,总之,他只认一群人中最爱他的那个。他也认尹莘。只是尹莘身体不好。“可是……”黎锦秀有些犹豫,“我怕哥哥生病。”尹莘握住他的手,轻轻地笑:“我已经没事了。”黎锦秀开心地走进了尹莘的房间,从此一直到十七岁都没能成功地独自睡过觉。这么回忆了一遭,黎锦秀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巨婴。而现在,他就像一个巨婴了。他都二十六了,怎么还能让人抱着睡觉。“……我还是自己睡吧。”黎锦秀掀开被子。他从伊青的身上爬下去,睡在自己常睡的位置,然后又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一通操作行云流水。“总闹别扭。”黑暗里,伊青忽然说了一句。黎锦秀掩耳盗铃,装作没听到,只闭上眼睛睡觉,但很快他便察觉到身旁凹陷了一块。伊青侧躺在他身边,拥住了他的肩膀。一缕冰凉的发丝钻了进来,像是凉凉的月光一样,流淌在他的手上。黎锦秀握住了它,原本躁动又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晚安,黎锦秀。”“……晚安。”黎锦秀的声音低沉含糊,落在伊青的心里却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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