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之后,前继父搬去了东都,事情似乎告一段落。一家人在西阪城的公寓卖掉了,钱她们也没分到多少。常从心拿着一小部分钱,找朋友凑了凑,在松町买下了一处旧房子。那房子建于坪成早期,用的是以前流行的设计,有些过时,状态也不算好。但它的价格实在便宜,对当时的母女俩来说很有诱惑力。于是,她们买下了这栋房子,搬来了松町。张俊那时候官司缠身,没时间和母女俩纠缠。她们买下房子的时候,离婚的流程还没走完。“买的时候我们还没能改回原姓,还是在门口挂了‘朝山’。”朝山(asayaa),意为“早上的山峦”。张俊之所以改这个姓,是因为他想纪念某个特别的日子。再婚之前,张俊和她们一起度过了很长的几年。后来他们关系越来越近,张俊开始带她们出去旅行。鸟松山就是其中之一。那里环境静谧,充满了自然的气息,常从心很是喜欢。那次出来,别人以为叁人是“一家叁口”,他们也都心照不宣。回去之后没多久,两个大人就结婚了。松町的这个老房子可以看到鸟松山。常从心买下它是否和那次旅行有关,现在已经不得而知。“……搬来这里一年之后,妈妈出事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小家,又遭遇了一次大变故。关于那起残忍的案子,常慧不想说太多。每次回忆起那天的细节,她都会连着做好几天噩梦。“发现妈妈遇害之后,我慌里慌张地跑出去,打电话叫警察……”警察接到报案,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紧随其后的,还有一脸狼狈的夕川刑警。那是堪比地狱一样残忍的场景。地上充满了大量的衣服碎片和血渍,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央,她的身上插着一把刀。她失血过多,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常小姐!”看到被医护人员围着的、浑身是血的人,夕川疯了似的地往前冲去,“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夕川先生,您这样会破坏现场!还请您退后……”“老师你冷静一点!”“老师!”周围人声嘈杂,而他好像听不见。有人在背后拉他的手臂,试图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但他好像一滩烂泥,怎么用力也站不起来。混乱之中,他看到满脸是血的女人,对他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她的口型在说“谢谢”。“不……不!……”夕川朝着她的方向大声喊着,“你不能死!阿心!不……”夕川准,人称搜查一课的王牌。做刑警二十年,破的大案子数不胜数。心脏除颤器的震动下,女人的眼睛缓缓合上。夕川准跪在一旁,浑身颤抖地嚎啕大哭。那是他意气风发的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四点。常慧缩在青年的怀里,眼里充斥着愤恨。她已经沉默了许久。他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欲哭无泪的绝望感。“姐姐,休息吧。”陆秋名心疼地贴了一下她的额头,“下次再说好不好?”“不,我今天一定要说完。”她咬着牙撑起了上半身,把背靠在墙边,“这些话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一直想和你说的……”妈妈出事后,常慧一个人生活了一段时间。因为还是未成年人,警察有专人跟进她的精神状况,学校也给她安排了心理辅导。夕川被勒令禁止参与常从心的案子,工作上一团糟。他许诺每个月给她转一些生活费,但被她拒绝了。他想了些办法,让常慧避免被儿童福利会带走。“我并不是一开始就吃临期食品……妈妈有一点积蓄,同乡会那边的叔叔阿姨看我可怜,也有帮助过我。”她把毯子往上拉,将整个身体缩在里面,“我那时候白天上学,晚上就回来自己做点吃的。我想,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才能等到凶手被捉拿归案的那天。”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直到那天,张俊突然找到我。”那天放学,常慧回到家,从冰箱里拿出前一天准备的面条。这是她妈妈常做的主食。面条用一半克数的凉水和成团,醒发二十分钟。揉匀切成小条,搓长,盘在盘子里。最后倒上油,以确保面剂不会变干。只要醒发到位,吃的时候拿出来扯成长条,就能解决一顿饭。如果有时间,还可以准备一些配菜,把它做成炒面。为了省时间,她经常准备两到叁顿的量放在冰箱里,吃的时候直接下锅,很方便。“那天我刚煮好面条,门铃就响了。是张俊……他面色红润,衣着也好了很多,看样子好像过得不错。”“他说他是来看我的,还提了一大堆礼物。我……给他开了门。”………………妈妈离婚之后,她再没见过张俊。那天他突然拜访,说知道她现在一个人不容易,特意过来探望。他还说毕竟以前是一家人,大人之间再怎么有矛盾,他也会把她当成亲女儿。说到动情之处,他还感慨万千地抹了抹眼泪。“叔叔……”女孩迟疑地看着他,“妈妈不在这里了,我们还会和从前一样吗?”“当然可以了。小慧,以后就由叔叔照顾你。”他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叔叔不是爸爸了,但叔叔保证,会对你好的。”男人眼神真挚,看起来非常可靠。“嗯、嗯……”女孩擦了擦眼睛,天真地看着他,“你吃饭了吗?我做了炒面,我们一起吃吧?”“好啊!我还没有尝过小慧的手艺呢。”男人看起来很高兴,甚至走到厨房帮她拿碗筷。很快,两盘牛肉炒面端到了他的面前。面条经过足够的水合,面筋被拉得很长。它的外面抹了油,只需要在水里煮开,便可下锅炒制。常慧特意往里加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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