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已聚齐三十万大军,眼见这场大战之规模,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老将王龁心头感觉分外沉重,他明智地选择了暂且沉默不言,静待武安君白起的指示了。武安君白起不顾满身的风尘疲惫,回到中军大帐后立刻下令击鼓升帐,待众将匆匆赶到帐中,只见一面硕大的羊皮地图已经悬挂了起来。原来白起对王龁的木板地图不太满意,这几天探查赵军营垒的同时,白起嘱咐着身边的军令司马,寻来军中精于画技的士卒,将赵军丹水和石长城两道防线周边的地形图,全都细细地勾画了出来。眼前这幅地图,虽然比不上赵国御林军的专用军事地图,但是比起之前那副木板地图,已是详备了许多。武安君白起端坐在帅案之后,眼中闪烁着两道寒芒,轻轻地转动着脖颈,从众将面庞上一一扫过,便扯着沙哑的嗓子肃然道:“前番我军攻破老马岭之战,略有小胜,此胜诚然激励士气。然则,在我大军未聚之前,此等小胜却是打草惊蛇,令赵军警觉起来、增兵加固营垒,可谓是得不偿失”“众将须知,此战乃秦赵大决之战。此等大决,不求一城一地之得失,不在于小战之胜负,而在于大军一挥而出拿下决定性的大胜。然则,若求大胜,先要稳住阵脚,不可轻易地求战,等着我大军聚齐尚可开战,若是战机未到,理应原地驻扎迷惑赵军。”“王龁轻战,请武安君责罚”那老将王龁听到此处,连忙摘下头顶的青铜战盔,心悦诚服地对着武安君白起长身一躬。直到这时,王龁方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何处,打草惊蛇,一时冲动坏了武安君的全盘谋划,自己沾沾自喜的小胜,那可是要坏了武安君的大事呀“哎——”武安君白起却是摆了摆他那宽厚的大手,示意王龁直身,沉声言道:“大将王龁有轻战之过,然则亦有夺下老马岭营垒、打击赵军士气、警醒我秦军将士之功,如此,功过相抵,王龁不赏不罚,原职不动罢了”
“武安君明察”帐中大将们异口同声地欢呼了一声,那老将王龁更是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悬着数日的心,终于沉定、安稳了下来。少顷,那武安君白起僵硬的面庞上,竟然罕见地挤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渐渐扩散,随后白起大嘴一张,竟然哈哈哈地朗声大笑起来,待笑声收住,只听白起言道:“三十万,好这下赵军真是下了血本那老廉颇三十万大军坚壁据守,妄图行消耗之策,逼我耗完粮草与耐心自行退军,这老匹夫真是不自量力”“想我我大秦,富有关中、巴蜀两大粮仓,粮草供应源源不断,岂是那赵国所能比的?若是对峙耗敌,我秦军耗得起,本君却以为那赵军却是耗不起,赵军运粮虽然便利,但是其粮草储备却远不及我秦国,老廉颇这是只知军事,而忘了顾念国力。正是一步步,把自己逼到了坚守的死局”“武安君英明”帐中众将们又是齐齐地一声喝彩,听着白起那豪气万丈的声音,秦军将士们心头愈发笃定了起来。白起寥寥数语,便拨开了笼罩在众将心头的迷雾。“哼那廉颇可是想考验考验我秦军攻坚之术么?再过数日,待蓝田大营将最新打造的投石机、床弩、重型撞车等一应攻坚利器运到,本君好好让那廉颇尝尝厉害”一口气说完,那白起又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只见他突然沉声问道:“秦赵两军,各有所长,其强在何处?众将可是明白?”随后白起自问自答道:“赵军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来,其骑射本领天下无双,赵军之长在于骑射野战,当日我秦将胡伤便是败在马服君赵奢骑射野战之上;然则,我大秦锐士,强在攻坚破城之能,众将可知,自我大秦东出以来,至今已攻破了多少险关、大城?廉颇弃骑射劲卒之长而坚守,哼哼——岂不正中老夫下怀”“老夫也曾听闻,那赵军中也传扬着欲图和我秦军锐士对攻之说,但是眼下的赵国,马服君赵奢困于伤病,老乐毅已是垂垂老矣,年轻一辈的武将中,李牧算是一个难得的将才,但是却可惜被匈奴束缚住了手脚。其余人等,如乐乘、赵括之流皆未经大战,军事才干不足论也如此一来,即使赵军放胆与我对攻,无名将统兵之骑射劲卒,纵然有三十万,老夫却又有何惧?”“彩”、“武安君高才”秦军众将听得热血沸腾,又是齐齐两声喝彩,那老将王龁更是高喝得差点破了嗓音,心下暗道武安君果然是高才宏论,对攻、破坚原来早已尽在武安君妙算之中。散帐后,武安君白起当即上书秦昭王,大略地禀报了赵军大势的变化,请求增兵二十万与赵军对峙。此时的秦昭王,已经得到了黑冰台密探自邯郸发来的飞骑密报,醒悟到原来自己高兴得过早了,大举破赵之机尚需耐心地等待。于是秦昭王立即命长史回书:“大秦举国兵符在君,秦国兵马调遣唯君以情势而定之,无须请命耽延时机也”那武安君白起接到王命后,立即发出调兵虎符到蓝田大营。短短月余后,大将军蒙骜便率着二十余万秦军精锐隆隆开出函谷关,兵发上党大营。至此,秦军的精锐之师全体出动,那往日战马嘶鸣、人声鼎沸的蓝田大营,已经空了起来。志在必得的秦军,在上党前沿阵地集结的总兵力,已达到罕见的四十万之数。待大军云集后,武安君白起对峙耗敌、寻机决战之策便定了下来。白起根据赵军增兵后布成的防线,又重新部署了和赵军针锋相对的对峙营垒。此番,白起共布下了三道营垒,以四十万大军威压廉颇的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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