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上一个避雨的法阵。”
话毕。
一缕蓝盈盈的柔光罩住陆观道,随后消失成小孩手臂上的一行看不懂的符语。
陆观道伸出手仔细观看,又用手指去抹开,发觉擦不掉,皱着眉头摇脑袋。
“不好看。”
还嫌弃这个?
斐守岁淡然表情:“想与我一块出去就忍着,出了门不许说话。”
“唔。”
陆观道眨眨眼,“可以传音吗,脑子里说话那种,就叫传音对吧。”
“……可以。”
“好,”陆观道拉起斐守岁,往门口走,“我们出去淋雨玩!”
“不淋雨,也不是玩……”
算了,不与小孩置气。
斐守岁被拉着绕过屏风,走到一半,前面的小孩停下脚。
那孩子转身,歪着头,手指指向手臂:“你的,别忘了。”
斐守岁一滞,他是真的忘了还有自己。上回夜行唐宅与棺材铺也是如此。老妖怪松开手,就在小孩的注视下给自己也套了一层咒语。
垂眸。
蓝白的光落在肩前。咒字如一条蜷缩的游龙,绕于斐守岁白皙的手背和手腕之上。
像刺青。
小孩子凑上来抓着斐守岁的手捏了捏,笑得灿烂:“好啦,这样就不会伤风了。虽然陆姨说不能淋雨。”
陆观道又踮起脚尖掸掸斐守岁的衣摆。
“走。”
斐守岁踉跄一下。
前头的小孩推开屋门,探出个脑袋左看右看,确认没有他人,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子。
好像要说什么,小孩张开的嘴又闭上了,传音与斐守岁。
“外头没人!”
“嗯。”
走去几步。
陆观道停下脚。
在浑黑的夜里,斜雨扫在竹帘一侧,没有月光。小孩指着嘴巴,虽是传音但嘴型却在模拟说话。
“你还没有告诉我‘名字’。”
雨夜
名字……
斐守岁松开眉结。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小孩特殊式的关心,总是一句一句回应。
漆黑的夜,游廊之下不见人影,一大一小站在烛火远离的地方,连月光都隐在云层后,照不清两人的面容。
斐守岁蹲下身,伸手撩开陆观道眼前的碎发,不知是什么时候,小孩越长越高了。
他传言道:“那是你的事,由你来决定。”
“可是……”小孩蹭蹭斐守岁将要离开的手背,“我要是唤什么都行,你不开心怎么办。”
老妖怪垂眼,是否开心这件事他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了。
叹出一气,扯一个常人不在意的假笑。
“我有嘴,不开心自会与你说,不必担忧这个。”
陆观道歪歪脑袋:“当真?”
“当真。”
斐守岁起身掸掸溅到雨水的衣袖,他仍未将小孩的话放在心里,总当那些疑问是小孩随口一说。
手牵起来,步入雨中。
幽暗的庭院。
为避开巡夜的老婆子,两人绕在草丛之间,一脚踩在湿滑的泥土里,粘上秋的落叶。
陆观道自然而然地拉住了斐守岁的衣角。就算是黑夜,斐守岁不低头,都能想象到陆观道现在的表情。
定是在卖乖了。
雨丝飞旋在视线里,斐守岁投去无奈的目光。
“作甚?”
陆观道小手指向竹林之后:“有人。”
竟不是叫他抱。
斐守岁朝那个方向看去。
影绰绰的竹丛,时不时随风晃荡,仿佛溺死在深黑的人,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可惜了,老妖怪什么都看不到。
转头传音:“是竹子。”
陆观道摇摇头,他靠近斐守岁,缩在斐守岁的腰后小声说悄悄话:“有人在,我看到了。是白天跟在我们身后的人。”
“……”
斐守岁沉默。
若是白天,除去薛家少爷就只有那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此时深更半夜,连农户都落门休息了,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多半是懒在屋中推牌九唠闲话。
那又会是谁。
换作以前,老妖怪并不会全信陆观道的话,但今非昔比,身侧的小孩已确认和天上的仙有关系。一个仙的话,还是要听进去些。
两人传音。
“只有一人吗?”
“嗯,我看看……”陆观道小手扒拉着斐守岁,不停地凑上前眯眼打量竹林,“好像是两人,但是叠在一块,看不大清。”
斐守岁被刺挠着痒,转身抱起陆观道。
嗖的一下,冷风凉雨拂在陆观道的额前,与梦里差不多高的视线。
不知哪儿来的心喜,小孩咯咯笑出了声。还好与人影相隔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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