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近一年来低调的好似隐形人一般,却是彻底给老皇帝致命一击的狠人。
怕是老皇帝做梦都想不到,他以唯一的儿子性命为饵,做出天衣无缝的局,因国师的存在,等不到他享受的那一日。
新帝
“师徒一场, 您不打算与徒儿告个别再走吗?”
国师是个聪明人,听见秋东自报家门,再看看他脸上的恶鬼面具, 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眼神里有欣喜,有释然, 唯独没有紧张。
“殿下,许久不见。”
语气甚至有几分松弛, 说着让开身后的路, 邀请秋东进院一叙。
原本国师是打算离开的, 人都走到门口了, 但被死而复生的秋东给堵住去路,便也不着急走,好似故人重逢, 热情的请人进家门喝杯茶歇歇脚。
秋东坦然迈步而入,无视了国师身后那人防备的神情。
他在廊下点一盏宫灯, 又从袖中掏出一包苏记点心, 邀请国师在石桌对面落座:
“尝尝?听闻是您喜欢的口味, 做法有点古怪,外头也是近一年才兴起, 今儿白日里特意绕远路买回来的。”
说着便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搁在桌上, 自个儿先尝了一口。
国师目光在秋东身上停留片刻, 细长的手指轻轻捻起一块儿点心, 在身后道长忧虑的目光下,缓缓送入口中, 很真诚的点评:
“有故乡三分味。”
秋东却没有接国师的话茬, 而是望着皎洁的月光好似陷入了什么回忆,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安静极了:
“确实只有三分味。”
国师投来不解的目光。
秋东指指桌上的点心, 语气说不出是怀念还是什么:
“据说我生母原是御膳房不起眼的司膳内侍,后因感念王后娘娘多番回护她与腹中胎儿之恩,便常做家乡小吃送与娘娘。
待她人没了之后那几年,王后娘娘也常叫小厨房做了与我吃,好叫我留个念想。直到十一年前,也就是我七岁那年吧,宫中再也没见过这道点心。”
十一年前,这个时间点太过巧合,国师尚且没有多余的反应,可国师身后那位瞬间浑身僵硬,看向秋东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秋东笑盈盈道:
“没记错的话,这道点心原本无名,做法也不特殊,只不过要用当地的水源,才能做出那股独特的味道,即便换了王宫里上好的山泉水也不行,王后娘娘便为之赐名三花水。”
国师便懂了,无奈长叹一声,没想到他的隐藏竟然会在这种小事上暴露了。
他简单换了姿势,身上那股悲天悯人的气质瞬间消失,出现在秋东面前的,成了锋芒毕露,多看一眼都会被刺伤的卜鹤:
“殿下意欲何为?”
那道被王后命名“三花水”的点心,来源于三花水村,一个原本平平无奇的南方偏僻小村,村民以捕鱼为生,生活十分安宁。
直到老皇帝忽然开始沉迷修仙问道炼丹求长生,于是对朱砂,尤其是质量上乘的朱砂需求量急剧提升。地方官为了讨好老皇帝,在治下各地广泛挖掘。
而三花水村,便是那个时候出现在天下人面前。
只因那里的朱砂质地上佳,天下间绝无仅有。在经过层层上报后,老皇帝大手一挥,将三花水村的朱砂列为贡品,地方每年必须向朝廷上供足额数量。
这或许对很多人来说是好事,但对那里原本的村民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当地富商豪强与地方官勾结,为了抢占功劳,意欲将原本的村民驱逐走,进而换上签了卖身契更加听话肯干的奴隶去挖采,村民们不同意,于是便惨遭毒手。
全村两百余口,无一幸免。
也就是从那年起,王宫里再也没了千里迢迢从三花水村运来的当地溪水,秋东再也没尝到过那道带着亲生母亲味道的,名为三花水的点心。
关于那道点心,似乎也成了独属于秋东一个人的记忆。
秋东一直不明白国师对他释放的那份儿若有若无的善意究竟从何而来,若非无意间吃到那道据传是“国师最爱”的点心,此刻怕也无从知晓。
“小时候听王后娘娘讲,我亲生母亲姓卜名挽梅,想必多少与您有点亲戚关系吧?”
事到如今,卜鹤也不隐瞒,直言不讳:
“是,你母亲算是我族妹,你唤我一声舅舅也未尝不可。”
“这声舅舅我唤的出口,您能应的出声?”
“你父是屠我族人的罪魁祸首,此前这声舅舅我自是不认的。
可如今你是你,他是他,我已亲手为我族人报仇,灭他的国,收他的命,也让他尝到了亲缘尽散,妻离子散,君臣反目,茫然四顾无依无靠的滋味。
我与他之间的仇怨,自此也算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任何一个人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约莫都会震惊的合不拢嘴,可秋东很平静的接受了。
他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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