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别人会因为一身金丹修为而心满意足,可我常常心怀不安,我总是在想,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修为境界吗?”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我是个贪心的人,不只想要修为,更想要功绩。”
“我只是个庸才,注定无法飞升,连大乘期的门槛也摸不到。既然我注定越不过化神,那么与其百年千年地耗费在修行上,不如走另一条路,不如将这百年千年,用在朝歌上。”
樊蕙兰跪在地上低头俯身,朝着面前众童子磕了个头,“诸位师叔,我不想做你们的守墓人,我想今日就继承六幕山。”
童子们原本都呼吸微弱地躺着,此时听完了这番话,都不自觉扭过头去看她。
只见樊蕙兰面色平静,眼神坚定,透着一往无前的执着。
他们犹豫一会儿,看向司慕,司慕也正看着樊蕙兰,仿佛今天才认识这个小辈。
她撑着地面做起来,她身旁的文莫也陪同一起,慢慢地,所有童子都撑着地面坐了起来,短短片刻功夫,他们的身体又缩水了一截,衣袍空荡荡裹着这些行将就木的灵魂,他们互相倚靠着,一起打量着眼前人。
司慕不确定地又问,“命器继承法严格说来,不算是邪术,但其祸患与邪术无异。一旦你容纳了那份力量,受限于天道法则,你将永远停留在化神境界,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再往前一步。”
樊蕙兰抬头看她,“我本来也无法超越化神。”
与其苦苦煎熬、眺望着永远到不到的顶峰,不如将自己所在的半山腰也化作风景。这一刻,过去所有的纠结彷徨都已经丢却,她很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一条什么样的路。
司慕嘴唇动了动,她要再劝,但余光瞥见其他同伴眼底的希望时,又抿住了唇。
文莫却道:“不止如此,等你寿数耗尽进入轮回,可是要吃尽苦头。三魂七魄,每一缕轮回一次,别人轮回十次就能再度为人,你却要轮回百次,百次之后投身为人,命也不好。”
樊蕙兰:“死都死了,哪管未来如何?更何况,轮回之后的我本就非我,我何必去管?”
众童子微微愕然,也不知该说她自私,还是无私。
小楼内一时又陷入静默。
司慕几次动唇,却再难以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八百年前,仇喜动用六幕山秘法,结合她的命器神通,将他们所有人的命,与尹奉思勾连在一起,用他们所有人的时间与未来,助尹奉思重回巅峰,彻底压制企图夺舍她的羊雁。
否则,当时重伤濒死的尹奉思,又凭什么反过来吞噬了羊雁?要知道那时候羊雁可是得了无为君的助力。
正是因为确保尹奉思绝无可能翻盘,也感应到那份死忠契约,无为君才对醒过来的常羊深信不疑。
而他们这些人,因为与常羊气机相连,轻而易举避开了造化宗的追查搜捕,一直苟活到了如今。
八百年了,他们怀抱着仇恨,却也以孩童之身,在六幕山无忧无虑地过了八百年好日子。
常羊将他们送来朝歌时,他们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们明白常羊要报仇,一旦无为君死,她必死,而他们这些人与常羊命数相连,也会在常羊死后虚弱而死。
他们对此虽有些怅惘,却并无不甘,毕竟以他们原本的修为境界,他们当中好些人都活不到这八百年。
樊蕙兰是常羊的弟子,本就该继承常羊的衣钵,她也是常羊为他们选定的守墓人。等樊蕙兰将他们安葬之后,她再修成元婴,到了那时候,她才算是有资格继承六幕山。
今日本该是他们大限之日,他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他们没想到樊蕙兰会做出这个决定,若是樊蕙兰接过那份力量,也代表着他们通过仇喜与常羊建立的因果,彻底转移到了樊蕙兰身上。
樊蕙兰会因为继承仇喜遗留的命器变成“邪修”,而他们则能攀附在樊蕙兰身上,再次延长自己的生命。
这条路,常羊娘娘只动念过一次,却从来没有对樊蕙兰提起过,她离开前留下的话,也只交代樊蕙兰将那些东西作为童子们的陪葬品。谁也没想过樊蕙兰竟然知道这么多内情。
面前他们的迟疑,樊蕙兰再度叩拜,“诸位师叔,我要立刻继承六幕山,也会继承师尊的所有因果。”
良久之后,司慕张开手,掌心是一枚小小的梭子,与常羊杀掉无为君时,扎入他体内的那些梭子一模一样。
不,应当说,这一枚,才是母体。它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芒,澎湃的力量在其中流转。
朝歌边境
一顶顶帐篷扎在原本的平原上,围拢成一个临时军营。
丞相大人的营帐当中,马弘宣迈步而入,他一身的汗沾湿了鬓角,湿发一缕缕贴着头皮,领口也被汗水浸透。很明显,他的灵力已经消耗枯竭,无法为他抵御炎热了。
营帐内有恒温阵法,马弘宣坐下来后舒了口气,他刚刚在战场上用了太多次神通,累得连张口都费劲,此时被营帐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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