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举着燃着的蜡烛,对自己弄脏蜡烛的笨拙感到不满。于是犹犹豫豫地说,“要?不你这样?许愿?蜡烛也脏了,不好弄脏蛋糕。”
“啊?”
池不渝凑过来,看了一眼,“果然脏咯。”
“但是没关系。”
明明上?一秒还觉得可惜。
下一秒又能?重振旗鼓,笑得眼睛眯成?一个倒月牙,甚至是今夜唯一可见的月亮,
“那这样?许好像也可以,你举好哦,别把自己烫到咯。”
说着,池不渝就火急火燎地闭上?眼睛,阖住的眼睫在烛光里微微颤动,好像在许一些?很了不起的大心愿。
蜡烛融掉的液体滴下来,滴到虎口?,在手?掌沟壑中凝结。
崔栖烬不发一言。甚至也不觉得痛,只觉得被滴到的地方刚开始很烫,后来是麻,再后来,又滴一滴新的下来。想必这种感受也无限接近于凌迟。
她很有耐心,等待池不渝在她手?上?许二十六岁的生日愿望。
在池不渝许愿的时间里,她望着她,想她们两个凑在一起大概也总是荒谬,兴许是爱捉弄人的某位古希腊神祇,在她们身上?添加某种不痛不痒的枷锁,才会发生如此多阴差阳错。就连普普通通地过一次生日,都能?因为找不到打火机,而发展到最终只能?把蛋糕和蜡烛分开。
总之,池不渝二十六岁生日当天。
她双手?捧着一个四?寸蛋糕,在她手?上?为她而举着的烛火里郑重其事?地许了……大概有很多很多很多愿望可以许,才会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而她透过朦胧烛光,注视着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坦然,是并不自知的缱绻,是已经投降的避无可避。
在睁开眼的第一秒钟,池不渝眼睛亮晶晶地问,
“猜猜我许了什么?愿望?”
崔栖烬笑了,并且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而是配合,“什么?愿望?”
池不渝昂起下巴,“不是让你猜?”
崔栖烬坦诚摇头,“这怎么?能?猜得到?”
“你都没猜呢!”
池不渝不太满意,但纠结了一会,似乎是看着凤梨蛋糕的份上?,佯装大度,却又有些?别扭地跟她讲,
“好吧。”
蜡烛还没吹灭,她在烛光里笑得尤其模糊,并且带有期盼地讲,
“我希望,我二十七岁会拥有一点新的东西,并且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失去我在这一秒钟所拥有的一切。”
她一下子?说了三?个永远,这大概是一个她无比渴望实现?的愿望。崔栖烬有一瞬间想像以前一样?去说——
笨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可是下一秒。
她看到她将烛火吹灭,再看向她,她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一种自信满满的憧憬。
于是她不希望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于是她真心诚意地说,
“你会实现?这个愿望的。”
并且也真心诚意地想,希望你今后每一个生日愿望都可以实现?。
「海底世界」
不知道是多少点钟, 漆黑夜色吞咬掉池不渝的?长睫毛,在她睡颜中敞出她大概算是五彩斑斓的?梦境。
崔栖烬注视着天花板。
大概是在不恰当的?时间食用了不太恰当的食物——也就是那块凤梨蛋糕。
她觉得?心烦意?闷。
胃里好不舒服,燥得?慌,像有头僵尸在砰砰地跳。
崔栖烬掀开被子?, 出了房间, 倒了杯热水, 喝一口反而有些东西快要涌上来。
这时一楼另一个卧室门被打开, 披着头?发的?冉烟走出来, 见到客厅有人,迷迷瞪瞪地?站了一会。
看清是她,又松一口气。
走过来打开冰箱,从里头?拿了罐冰啤酒,很利落地?拧开拉环,仰起头?灌了好几口, 才有空放下,又从冰箱里拿了瓶新的?, 转头?压着声音问她,
“来点?”
“不……”
崔栖烬话说到一半,忽然改变主意?, 放下水杯, 伸出手去接了。
“谢谢。”
冰凉水汽覆上手指, 凝结成水珠,淌满掌心沟壑。她没喝, 只是这样握着, 也觉得?好受不少。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客厅没开灯, 就着一点溜达进来的?灰蓝月光。冉烟到餐桌旁拉开一条木椅,冰啤酒放到桌上, 单脚抬到椅子?上,抱住。
“睡不着。”
崔栖烬手里握着冰啤酒,思来想去,也坐了过去。
冉烟点了点头?。又灌了口冰啤酒,拿出手机出来,百无聊赖地?滑了几下,看她一眼,滑几下,又看她一眼……
崔栖烬仍旧姿势端正地?坐着,睫毛微阖,双腿并?拢,双手放在桌上,掌心交叠,握住冰啤酒。
陈文燃经?常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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