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价值得以被‘看见’、被‘承认’,而非被当作待价而沽的物品,纳入某种利益的‘天平’。所谓独立,内核便是挣脱‘待价而沽’的枷锁,发出‘我之为我’的声音。至于婚姻,若能以此为基石,方有‘平等’可言。”
她的讲解深入浅出,既有文本依据,又有自我洞见,瞬间拨开了学妹的迷雾,也让在座众人眼前一亮。
角落里静静旁听的沉墨舟,眼中满是赞许与欣慰。
读书会散后,沉墨舟在走廊追上吴灼。这一次,他不再旁敲侧击,而是直接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温和,带着洞穿一切的理解:“今日你所言,正是墨痕社亟需的魂魄与方向。若因前路阴影重重,便拒绝眼前的灯火与同路人,岂非可惜?那方寸之地,不仅是责任,更是你安放才思、证见‘我之为我’的一方净土。社长的担子,并不轻,但于你,或许是另一份…支撑与证明。”
他未提“重任”,未提“期望”,只提“灯火”、“同路人”、“安放”、“证见”。字字句句,直指她心中最深的渴望与最隐秘的恐惧——对独立人格的追求,以及对自身价值的迷茫求证。
阳光穿过廊道的玻璃窗,将纤尘映照得清晰。吴灼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沉墨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纤细的身影在光柱中微微绷紧,手指用力地蜷握,指节微微泛白。
时间仿佛凝固。
许久,或许只有一瞬,又或许漫长如一个世纪。她没有回头,却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好。”
声音不大,甚至微微有些发颤,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然。
沉墨舟眼底的欣慰如同星光乍亮。他未再多言,只是嘴角噙着一抹如释重负的温和笑意,朝她点了点头,便先行转身离去,步履比来时更为轻快。
吴灼独自在光柱中站了片刻,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又似接过了某种沉重的期许。她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脊背,抬起眼,望向长廊尽头透来的春日天光。
几日后的墨痕社例会。
面对齐刷刷投来的、或惊讶或期待的目光,吴灼站起身,脸上虽无笑意,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平静:
“社长之职,既蒙诸位信任与先生期许…吴灼,愿勉力一试。”
语毕,活动室内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比往日更热烈的掌声与欢呼。连角落里的沉墨舟,也微微颔首,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冰封叁尺,非一日之寒;破冰之举,需叁次恳切之言与一次直达心灵的哲学叩问。沉墨舟的叁次劝说,终以理解、尊重与对其内心存在困境的深刻洞察和引导,叩开了吴灼紧闭的心门。墨痕社得以重立主心骨,而于吴灼而言,接过这份职责,亦是她在重重困境中,为自己寻得的一方可喘息、可耕耘、可??主动塑造自我价值??的“方寸桃源”。前路依然艰难,但至少,她握住了第一支可凭依的桨,??并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可以成为执桨人的可能性。而那与她共享这一深刻瞬间的人,则在她迈向新生的第一步时,投下了无比重要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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