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一夜的记忆被唤醒,大脑发酵出许多零碎的片段,精神世界被四面八方袭来的利剑刺得粉碎。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程晚宁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眼里带着惊恐。
在她的印象里,他是恶人,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那种。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
那人自上而下地瞧了她几眼,懒洋洋地拖长音调:
“哦,是你啊。”
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呆在这儿,语气还这么平静?!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程晚宁更加震惊——
“见到表哥,不知道打声招呼么?”
话音落下,强大的漩涡压迫着她的胸腔,带给她溺水般的窒息感。
事情愈发不受控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你说什么?”
“上回叫得倒挺亲切的,这回就不知道叫人了?”
他本就高,还站在螺旋楼梯上,这个高度差使他垂眸俯视一楼慌慌张张的女生,凌厉的眼锋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感。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旁边的菲雅看呆了。
她戳了戳程晚宁:“什么情况?这是你表哥?”
她承认,自己确实被那个自称程晚宁表哥的人惊艳到了。他猝不及防地看过来时,有种近乎掠夺般的、惊心动魄的锋利。
但看样子,程晚宁并不认识这个人。
程晚宁这时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个人。她扶住菲雅的肩膀,让她先回去:“今天家里出了点意外,恐怕玩不成了。其余的等我明天到学校再跟你细讲。”
就这样,菲雅前脚刚离开,宗奎恩后脚就追下了楼。
他没给站在螺旋楼梯上的人一点好脸色,教训道:“程冠晞,你平时跟家里对着干就算了。今天你爷爷寿宴,你在那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程冠晞倒是无所谓:“没有胡说八道啊,没准这就是事实呢。”
说着,他一步一步走下楼,挪到了大厅的沙发上坐着。
程晚宁对他的印象顿时差到了极点。
乱杀人,视人命为草芥,惹父亲和爷爷发火。
现在甚至还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她家的沙发上,就差来杯红酒了。
看到他拿起遥控器准备开电视,宗奎恩气得不轻,一把打掉他手中的遥控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居然还有心情看电视?!”
程冠晞握着遥控器的那只手也一块儿被打到。他看着自己手背若隐若现的红印,面露不悦:“姑父把话说得这么重干什么,我只是想看看电视,了解时政,顺便陶冶一下情操。”
“毕竟——万一哪天程家就倒台了呢?”
如果说前面的话只是家常便饭,那么这句挑衅的意思便已明显到了极点。
记忆中,还没有人敢和程家的人这么说话。
程晚宁在旁边看得云里雾里:“爸爸,他是谁?”
宗奎恩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还站在这儿,连忙收敛语气:“晚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从他下楼起。”程晚宁指了指程冠晞,决定问个清楚,“我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会在我们家?”
她说程冠晞下楼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刚刚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宗奎恩也不瞒她,介绍:“这是你程叔的儿子,叫程冠晞。按辈分算,他是你表哥。”
“他怎么可能是我表哥?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程晚宁拼命摇头。
不可能的,这个恶人不可能是她表哥。
“程叔的这个儿子性子野,喜欢到处乱跑,前一阵子一直呆在金三角那块儿,前几天刚回曼谷。”
金三角?
程晚宁实在想不通,呆在这种充满暴力与犯罪,被称为世界上治安最混乱的地方能干什么。
与此同时,宗奎恩抬头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到二楼继续为老爷子贺生,临走前不忘骂程冠晞一句:
“你父亲说得对,你就是天生坏种。当初你妈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即便对方骂得这么狠,程冠晞也没什么反应。他头也不回地朝后一挥手:“姑父,慢走不送,小心地滑。”
宗奎恩上了楼,程晚宁重新审视了一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穿得比上次还少,长袖换成了半袖,露出了关节处微微凸起的骨头。
他虽然瘦,却很有料,从这里可以看到青筋利落的小臂以及纹理紧实的肌肉。
相较于昨夜,他的眼周多了一小片淡淡的青灰色,大抵是熬了夜,神色有些困倦,眉目间如同蜷缩着残山败水。
连父亲都这么说了,这个极度可怕的男人可能真的是自己那位素谋未面的表哥。
可她的表哥怎么会是这种人?
一直以来,程晚宁对家人的印象都是美好且温馨的,爷爷虽然严厉了点,却很疼爱她。就连不怎么见面的程叔待她也不错。
程晚宁知道自己有个表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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