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就你去!”大丫头指着冰儿说。冰儿不知所措,见大丫头在催,只好快步跟上。
&esp;&esp;西跨院是鄂容安的正房,他是当朝大学士鄂尔泰的长子,中进士后累迁至詹事府詹事,这是个“跳板”的位置,正是要历练升迁的时候。不过冰儿并不懂这些,她到鄂家后,还是第一次进上房,只觉得里面烧得暖洋洋的,入鼻尽是清雅的香气,和着梅花香味,未及细看,只觉简朴中带着天然的富贵气息,过了两道织金帘子,突然听到大奶奶的声音:“到了吗?叫她一边跪着。”
&esp;&esp;冰儿忙跪下,偷偷抬眼一看,条炕上坐着鄂容安和他的妻子,鄂容安正说着:“这些小事,你何苦那么操心!你身子骨重要!”大奶奶叹气道:“马上要跟你进京,我生怕这些奴才到处丢人现眼的,说起来是咱们鄂家没有家教。”然后大奶奶转身看着冰儿:“怎么带了个小丫头来!你当我不知道她们?都怕担责任,全数推给别人!”鄂容安倒认了出来:“是你!”
&esp;&esp;大奶奶道:“你认识?”
&esp;&esp;鄂容安笑道:“昨儿下午这小丫头刚刚和我顶了嘴。”
&esp;&esp;“这么放肆!”
&esp;&esp;鄂容安摆手止住大奶奶的怒气:“已经叫教训过了,算了。”转头问冰儿:“你是管茶水上的?”
&esp;&esp;冰儿答道:“不是。”
&esp;&esp;“那怎么你来?”
&esp;&esp;“他们硬叫我来,我也没有办法。”
&esp;&esp;“听听!”大奶奶气得要笑,“就这规矩!”
&esp;&esp;鄂容安脸露笑容:“果然是教匪的家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走到冰儿身边,冰儿但见一双黑绒的便履停在自己膝盖前面,听上面人轻声道:“你几岁了?”
&esp;&esp;冰儿把头低得更低:“六岁,过了年就七岁了。”
&esp;&esp;“瞧着倒有八九岁的样子。”鄂容安的黑绒鞋子绕到她身后,又绕回她身前:“抬头我瞧瞧。”
&esp;&esp;冰儿犟着不肯,鄂容安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映入他眼帘的先是一双眼睛,眼睛大而灵活,眸子漆黑,眼白却透着点浅蓝色,双眼睑只是淡淡的、窄窄的一痕,睫毛却和小扇子似的浓密,配着天然修长的眉毛,眉峰刚直,颜色也比一般的小女孩浓重,生在女孩子脸上,颇显得刚硬。眉眼太过抢眼,那张白净的小脸就越发显得小了,皮肤是小女孩的白腻,但天天吹风,两颧吹得发红皴了,脸蛋儿还圆鼓鼓的,下巴就尖得钉子似的。鄂容安不由有些怜爱,回头对大奶奶笑道:“也就和阿津一个岁数!”又问冰儿:“你姓什么?叫什么?”
&esp;&esp;冰儿犹豫了一下:“我叫冰遗,姓……姓慕容。”
&esp;&esp;鄂容安抬头思忖了一下:“慕容……洪门里头复杂,我倒也不大清楚,是洪英、傅青主门下的?”冰儿懵懂,一脸茫然。鄂容安道:“我只知道门下分几派,有的造反属实,叫什么‘天地会’、‘三合会’,有的归依我朝,是为青帮。”见冰儿还是神色茫然,笑笑说:“你还太小,可怜也牵了进来。你叫——冰遗,这名字起得奇怪!”
&esp;&esp;冰儿见鄂容安温语款款,心中去了七分戒备,答道:“我不是阿爷亲生的,阿爷走镖,在直隶境内捡到了我,当时正是冰天雪地,就给我起名字叫‘冰遗’。”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1)鄂容安,雍正朝大臣鄂尔泰子。在本文打个酱油……
&esp;&esp;☆、见美玉老臣惊心
&esp;&esp;鄂尔泰见鄂容安进来,内心喜悦,脸上却淡淡的,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番,点点头道:“上次你寄过来的几份稿子我看过了,还是个虚浮狂妄的毛病。当今是个英明主子,仁厚是仁厚,年纪也轻,但……”他沉吟了一下:“如今正是当今纠正时弊的时候,我和张廷玉虽是先朝老臣,于他却是鸡肋——我也就和你说说——总之,若你还自以为是鄂家的大公子,没明白天高地厚,总要吃苦头的。”
&esp;&esp;鄂容安虽然觉得父亲杞人忧天,还是不得不恭恭敬敬答道:“阿玛教训得是!儿子谨记了。”
&esp;&esp;鄂尔泰知道儿子心里并不服气,眉毛一皱,也不好说什么,挥手斥道:“年轻学浅,懂得什么!你去吧。詹事府事情不多,皇上命你在军机处行走——也就是章京罢了——不过,咫尺天颜,你须格外谨言慎行,记得便是。”
&esp;&esp;鄂容安到了后院他住的厢房,大奶奶正在等他,鄂容安问:“给额娘请过安了?”大奶奶点头道:“额娘精神不错,问了我好些话。对了,这次带来的丫头和小厮,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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