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卢玹的丧事办得体面,除了卢家人来奔丧,十四县的县令都来了,荆州的薛刺史去了京城,派了家中子侄前来吊唁。另有和南阳王府交好的人家,纷纷派人前来奔丧。
&esp;&esp;天气炎热,停灵七日已是极限。七日后,卢玹的尸首便已入土为安。
&esp;&esp;此时,丧信也传到了京城。
&esp;&esp;内务府赶制出了女帝袍服,送到了昭和殿。姜韶华在陈舍人的伺候下试穿了一回。
&esp;&esp;一件龙袍,要十数个绣娘忙碌半年才能制成。姜韶华仓促登基,根本没时间重做一件崭新的龙袍。身上试穿的这一件,是以太和帝没穿过的龙袍改制而成。
&esp;&esp;姜韶华有孕一事,已经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这件龙袍的腰身处,明显地格外宽松。
&esp;&esp;姜韶华试穿过后,还算满意,对陈瑾瑜笑道:“内务府做事还算利索。”
&esp;&esp;陈瑾瑜低声笑应:“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全力支持郡主,内务府的人哪里敢出幺蛾子。”
&esp;&esp;这就是“拿下”郑太皇太后的好处了。姜韶华在京城时日尚短,便是要逐渐换上自己人,也需要一长段时间。能不动干戈,以圆融又徐缓的手段进行,也能少些动荡。一切以稳为先。
&esp;&esp;“郡主真要放过郑家?”陈瑾瑜压低声音。
&esp;&esp;郑太皇太后耳目众多,便是这昭和殿里,也有太皇太后的眼线。所以,姜韶华说话行事都格外谨慎。此时只有她们两人在寝室内,就这都要压低声量,以防隔墙有耳。
&esp;&esp;姜韶华目光微闪,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暂且放过郑家。不过,如果郑宸不甘潜藏,蹦跶出来,到时候就怪不得我了。”
&esp;&esp;陈瑾瑜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郡主是不是早料到这一步,当然故意以言语激安国公,放走了郑宸?”
&esp;&esp;如此一来,郑宸叛逃,就成了谋逆铁证。郑太皇太后被斩断一臂,也只能支持郡主。
&esp;&esp;姜韶华扯了扯嘴角:“当时我哪有时间想这么多。我就是逼安国公动手,拿下郑宸,最好是当场杀了他。郑宸倒是逃得快,不知躲到了何处。我正好顺势而为,以郑氏一族的安危令太皇太后退让。”
&esp;&esp;陈瑾瑜挑眉一笑:“可见郡主确实有大气运在身。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
&esp;&esp;是啊!到了今时今日,姜韶华也得承认,自己确实有运道。
&esp;&esp;东平王勾连姜颐谋害太和帝性命,然后起兵逼宫。她恰逢其会,救下群臣和后宫女眷。
&esp;&esp;王丞相身受重伤,安国公也受了伤。两块最大的绊脚石自动挪了开来。
&esp;&esp;淮阳王武安郡王原本是争位路上的劲敌,也被郑太皇太后以计谋送进了宫中大牢。她无需揭竿造反,也没有动刀兵,不过是费些唇舌周折,就走到了龙椅。再过两日,她就能正式登基,走到万人之上的高位。这一连串的际遇,不能不说是气运加身了。
&esp;&esp;姜韶华舒展眉头:“待明日过后,我便能言正名顺地坐上龙椅执掌朝政。”
&esp;&esp;陈瑾瑜一本正经地拱手:“臣提前恭贺皇上。”
&esp;&esp;姜韶华哑然失笑。
&esp;&esp;咚咚咚!
&esp;&esp;门忽然被重重敲响,随之响起的是宋渊略显急促的声音:“郡主,大事不好。南阳王府送了丧信来。卢郡马走了!”
&esp;&esp;姜韶华:“……”
&esp;&esp;姜韶华头脑有瞬间的空白。
&esp;&esp;陈瑾瑜反应得更快一些,急忙去开门:“宋统领,快些进来细说。”
&esp;&esp;宋渊大步进来,呈上丧信,面色沉凝:“冯长史令人送丧信进宫,请郡主节哀。”
&esp;&esp;姜韶华接了信拆开,慢慢看了一遍又一遍。透过薄薄的信纸和浓黑的字迹,似看到了父亲卢玹死不瞑目的眉眼。
&esp;&esp;在十日前,南阳王府便送了消息来,卢玹卢郡马突发急病。众人惊讶之余,少不得感慨卢玹没有荣华富贵的命格。竟不能亲自来京城,亲眼见证女儿姜韶华登基为女帝。
&esp;&esp;今日丧信,更是来得突然。
&esp;&esp;卢玹就这么死了?
&esp;&esp;那个虚伪的令人厌憎的亲爹,那个软弱又名正言顺可以顶着她父亲名头招摇的男子,就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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