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胆子找到了刹罗,便见他跪坐在床边呜咽着,浑身发抖。
初初触碰刹罗肩膀的一瞬间,便听他压抑不住兴奋的颤声说着:“滚远一点,不然我连你也杀了。”
并非是呜咽,他现在,竟处于极度兴奋发狂的地步。
她读到了他的回忆,烫手一般松开手:“你竟然……竟然!!”
“我爱她……我爱她。可偏偏是那一瞬间,超越世上所有有趣的事,痛快的要命。”刹罗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就是他的这双手,割开了她的喉咙,她的血淋在手上,滚烫的,炽热极了。
刹罗双手抱着自己,指甲嵌入皮肤里,初初定睛看去,刹罗背对着她,他的腰间、背上尽是这样伤痕。
“我杀了南海所有人,太无聊了,这世间没有一人像她一样。”
初初震惊地说不出话,呆呆站在原地,泪珠大颗大颗落下。“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刹罗声音依旧止不住地兴奋发抖:“我杀了她!我杀了她!”
初初颤着手伸向他,用尽全力却依旧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地砸在他身上:“她死了!死了!你个鬼,没有死过知道什么是死吗!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天下之大,你再也找不到,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不会了!!”
“明明……明明就差一点,”初初胡乱地打在他后背上,嚎啕哭着。“就差一点,你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什么是朋友?
她曾坐在刹罗身边,拿着人间话本给他讲着:“朋友呢,就是相知相伴,相互信任,面临困境会拉你一把的人!”
刹罗喃喃道:“我没有朋友。”
她沉思了一会:“你强大于我太多,我们做不成朋友的,但我还是希望你有一天,可以真的有朋友!”
刹罗带回北霜的那日,她第一次见这个残忍暴戾的鬼面容出现了一丝和煦之色。他凝望着九渊的脸,问着身旁的狐狸:“她同我势均力敌,我们可以是朋友吗?”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刹罗愣住片刻,看着自己满是血的手。
是了,她好像是说了。
他的流萤说他人还不错,在天将围堵之时,挡在他的身前,叫他走。
可是他……做了什么……
满身的伤痕未曾叫他有过一丝一毫的痛楚,眼下看着自己的双手,无边无际的疼痛,钻心似地自他那颗空洞的心开始,后知后觉地蔓延全身,叫他求生不能。
幻境之中,九渊成天睡着,醒来便是呆呆坐着,望着窗口发呆。
见她如此,花川每日会在她醒时打开窗子,自言自语似的同她说着话,尽管从未得到过回应,依旧乐此不疲。
若是她想,大可传音给他,但是她始终没有。
他们成日的接触也不过花川为她上药,拉着她的手东扯西扯,唠些天南海北的开心事。
有一日,她醒来时,望着天光明媚的窗外,漂浮的灵气自窗口涌了进来。她不由自主地坐起身,第一次下了地,推开门,呆呆地朝着那颗树走了过去。
花川站在树下,察觉到她来了,笑着回身:“阿渊,是彩云桑。”
彩云桑她怎么会不认得。
依旧明媚,依旧绚烂,在阳光下舒展着枝叶,变换着颜色。越向上走,天界人越不喜这繁华浮躁之树,可九渊喜欢极了,喜欢到强行在八重、她府上的后院种下一棵。
花川虽还未查清那群天将们追杀这个为他们征战四方的武神意欲何为,但见了彩云桑,或许阿渊心里便不会那样苦闷,一切都是误会,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殿下。
尽管他们二人都知道,好像回不去了。冥冥之中总有股力量,将他们推进这场风暴旋涡之中。
过了些时日,青禾上神终于寻得此处,时常来陪着九渊,她将给九渊上药的工作包揽过去,二人虽是一言不发,但青禾每每背过身时,心疼常常从眼眶流出来。
她本就不善言辞,没能保护好她,更不知说些什么。
直到一次上药之时,九渊终于开口:“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她拼命走上九重,却发觉徒劳无功。她想创立一个崭新的天界,力量不及之时亲眼看着花川用了最极端的方式,彻底走向了与她相反的立场。她想救下邛宁的,可邛宁还是死了。
她重视的,亲友一个接着一个离去。信任的,举起武器对她讨伐。
听她终于愿意说话,青禾一时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飞快地摇着头,大喜过望地握着她的手:“你做的非常好,非常……”
“那为何……”九渊抬头,泪却先落在了青禾手背上,“你也不愿认我?”
数日来背过身的眼泪一齐化为嚎啕:“小九,娘对不起你。”
九渊揽过她,抱着她,紧拥着,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没有对不起我,您是我娘,我很骄傲。”
花川低头,失神看着自己的掌心。
等九渊推开窗子探出头来,他顷刻将手藏回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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