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从落地的旧世界的灵魂。
所?有?学?生都会记得,
军校曾经有?一位极为出色的教官,带出了一届又一届的优秀的机甲驾驶员。
他叫陈乱。
于是?在无风的地下公墓里,那座依旧沉默静立着的白色石碑脚下,陈乱终于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与碑上?那个空白的相框对望,手指轻轻擦去名字上?的一点浮尘。
在透明的穹顶投下来?的一束光线里,过去与现在于站在那束光的落点里的陈乱身上?交汇和解,最终融成一片。
平静而稳定的心跳声里,陈乱那双透灰色的眼睛缓缓向上弯起来?。
你好,陈乱。
再见,陈乱。
而后他起身离开,朝着有?风也有光的出口走去。
只要搭乘电梯继续往上?走,穿过这片过往一般的黑暗,就能见到?明媚的天光。
陈乱来?到?这里,见证这里,也会继续向着未来?走去。
回到?地上?展厅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金灿灿的斜阳从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
临近闭馆,展厅里的游客逐渐变少。
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往一个巨大?的照片墙上?增加新的照片,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站在那面墙边上?,指挥着工作人员把照片在往左边挂一点。
陈乱啃着虫子蛋白饼,扣着鸭舌帽准备低调路过,余光扫过那面墙,脚步却骤然停下来?,粘在了原地。
那个正在往墙上?挂的大?合照里,陈乱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
搂着一堆汽水瓶子傻笑的王小豆,
背着通讯箱的安永年,
跟丈夫手牵手朝着镜头比心的吴天欣,
端着大?茶缸子的老七叔,
以及站在众人之间,被姜鸣鸣搭着肩膀的、自己的脸……
早已如同那张照片一般泛黄的往事呼啸而来?。
等到?眼前有?一个人影靠近过来?,陈乱才发现他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
“你……”
面前传来?一道略显迟疑的声线。
陈乱有?些匆忙地擦了擦眼睛,抬眼看去。
是?刚刚那个穿着干练的女人。
“……不?好意思。”
陈乱揉了下酸涩的眼睛,看着女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而眼前的女人仔细端详着陈乱的脸,又回头看了看照片。
“你跟他长得很像。”
“是?的,我?是?他——”
陈乱看着照片里那张属于过去的陈乱的意气风发的年轻的脸,灰色的眼睛向上?弯成一道波光粼粼的弦月:“我?是?他的……后人。”
“难怪,我?也是?他们其中一个的后人。既然这么有?缘,认识一下吧。”
女人笑起来?,朝着陈乱伸出手:“我?是?洪令曦。”
“也是?这座纪念馆的所?有?人。”
那天陈乱跟洪令曦在纪念馆外的一座咖啡馆聊了许久。
陈乱才知道原来?当年老七叔真?的活到?了胜利的那一天,并?且在那之后收养了许多小孩,一直活到?九十多岁,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晒着太阳带着笑容离开。
而当年他收养的那批孩子仔细保存了老七叔留下的所?有?东西。
再后来?,那些孩子的后人代代流传,至今已经在尤明里克洲建立起了庞大?的产业。
时隔漫长的岁月,陈乱终于知晓了老七叔的名字。
原来?他姓洪,他的名字叫洪德明。
他的老家在明翠洲与尤明里克洲的交界处、白龙雪山脚下,一座名叫石溪镇的小镇上?。
胜利后的第十年,雪山解禁。
十几岁就离家的洪德明在八十五岁那年回到?了故乡,安然度过了人生最后的十年。
而洪令曦也在聊天中将?陈乱提及的那些桩桩件件,与洪德明留下的从未对外展示过的回忆录一一对应,因此更加确定了陈乱的身份。
因此当陈乱提出希望到?洪德明的墓前祭拜时,洪令曦没有?拒绝。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