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门前,把视线从头顶上摇摇欲坠的招牌上移下来。他看着眼前祁深阁毫不客气地一伸手,随着一阵令人汗毛倒竖的“刺啦”声把那块标着“已永久暂停营业”的告知书毫不留情地撕了下来,攥成一团。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不知怎的,看见那张标语被彻彻底底地从门上清理干净,许书梵还是突然生出一种焕然一新的舒心感,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开了尘封已久的束缚,重新被大大方方地摊开到阳光下来。
他猜想,这种情绪的出现大概与自己几日前下了新干线之后匆匆赶到这里,但却只能面对于三年前截然不同的、一派荒凉的破败镜像时霎时间生出的失望和无力感有关。
两相对比,他突然又很庆幸自己做出留在这里的决定了。
撕完标语,祁深阁用钥匙打开门。“吱呀”的门轴摩擦声昭示着这里已经良久无人问津,下一秒许书梵探进脑袋,立刻被漫天飞舞的扬尘呛得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祁深阁对粉尘不如他敏感,也没有鼻炎,所以仍然如预想中一般保持着镇定自若,甚至有功夫姿势很帅得反手扔给许书梵一个一次性口罩。
两人慢慢走进室内,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景象。酒吧内的一切装饰和摆设都没有改变,仍旧是许书梵第一次来时以及祁深阁辞职离开时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目光所及的所有景物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得年代久远,像是带上了记忆的颜色。
现在这幅样子,实在是不适合直接进行什么施工。趁着和雇佣的专业人士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祁深阁出门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扫帚拖把等基本的清洁工具,扔给许书梵一把,示意他开始干活。
许书梵认栽,默不作声地接过看起来也已经沾染上了资本主义剥削气息的祁老板递过来的工具,勤勤恳恳地干了起来。
两人这一打扫就是半个上午的时间。
临近饭点,许书梵清理完最后一个吧台椅下面的灰尘,腰酸背痛地直起身来,只觉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了。他看向正利用身高优势擦着挂在天花板上吊灯灯罩的祁深阁,与正巧也正向这边看了过来的对方对上视线:
“祁老板,我实在不行了,申请停工休息。”
祁深阁铁面无私地环视了一圈店内的景象,发现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焕然一新,连吧台表面都干净得光可鉴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抹布抽出一块干净湿巾擦了擦手:
“行了,剩下的交给我,你先去车上等着,一会载你去吃饭。”
许书梵长舒了一口气,步履蹒跚地走出店面,心累地想起自己一年之前跟着一个野生探险队徒步穿越环勃朗峰线路的时候,似乎都没这么生无可恋过。
自己在车上休息了十分钟,祁深阁也坐了上来,只不过与自己不同的是,他仍旧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什么疲态。
许书梵一面在心底吐槽这人虽然硬要当老板、但其实就是个天选打工仔的料,一面奄奄一息地问:
“吃什么?”
“你猜。”祁深阁一面倒车一面给他了一个敷衍到不能再敷衍的回答。不过好在他已经在函馆生活了将近十年时间,对市区的所有美食分布都了如指掌,许书梵索性就随他去了。
这天中午两人光顾了一家寿喜烧店。因为身体原因,许书梵不能吃任何油腻或辛辣具有刺激性的食物,比如说上次烧鸟店的烤串。但简单清淡的寿喜烧算是他为数不多能够接受的特色菜之一,所以这顿饭许书梵吃得很饱,也算是解了从早上辛勤干活到现在的心头之恨。
吃完饭,祁深阁接了个电话,是之前联系的专业工人,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带着团队成员赶过去的路上了。
挂掉电话,祁深阁抬起眼来看还沉浸在久违地饱餐一顿的幸福中的许书梵,问他需不需要自己把他送回家去睡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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