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窗户和门都开着,残留了不多的洗发水和沐浴液的香味儿,还混合着那么点丝丝缕缕项耕身上的味道。在一起时间长了,程毓对项耕的一切都变得熟悉和习惯,甚至有自己意识不到的依赖。
后半夜气温很低,关好门窗,程毓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等他收拾完卫生间再出来,附近不知道谁家作息混乱的公鸡打了声高亢的鸣。
程毓小心地关上卫生间的门,再到小厅时,项耕翻了个身,从面朝沙发靠背变成了平躺。
沙发不大,项耕一只胳膊盖在额头上,外侧的胳膊和腿都垂到了沙发外面。
把胳膊给小心放到身侧后,程毓又试着去抬项耕的腿,手刚碰到小腿肚子,项耕就哼了一声,程毓吓得一抖,腿又垂了下去,连着大腿都歪了下去,两条腿劈着叉,姿势特别怪异。
过了几秒,程毓被自己气得笑了一声。
在沙发旁站了一会儿后,程毓坐到了茶几上。
项耕呼吸平缓均匀,看起来睡得很沉。
所有的灯都关了,但小厅没拉窗帘,外面的月光照进来,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程毓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项耕了,久到项耕的外貌似乎又有了变化。为了参加婚礼,头发是新剪的,找了镇上手艺最好的一个大姐,说不上什么名字的头型,但剪完之后把项耕藏着的那股英气展现了出来,高大挺拔的身材换上西装之后简直就是一个相貌堂堂的贵公子。
程毓回味着白天的项耕,一时很难跟眼前这个睡得一脸孩子气的大高个儿联系起来。
项耕可能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脑袋在枕头上蹭了几下,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唧,随后眉头皱了起来,放松的手也攥成了拳头,搭在边上的腿蹬了蹬地面。
程毓保持弓着上半身胳膊肘搭在膝盖上的姿势,屏住呼吸,生怕一口气把项耕吹醒。
好在这个噩梦没持续太长时间,又莫名其妙地拱了两下胯之后,项耕终于又睡踏实了。
又等了一会儿,程毓缓慢地站起来,动作幅度轻得连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迈了一步才发现两只脚都有些麻,程毓活动了几下拖鞋里的脚趾,刚想迈第二步,那只不着调的鸡又吼了一嗓子,项耕的呼吸声一下就变了频率。程毓的汗毛都快立起来了,就那么叉着腿,僵着全身,眼珠慢慢地朝下转过去。
早晚找个机会把那只鸡给偷偷宰了,精力这么旺盛,肉一定很好吃。
项耕没醒,呼吸声轻了没多长时间又开始变得有规律起来。程毓不敢再犹豫,踮着脚尖迅速走进了卧室。
程毓那张床用了很多年,动作放得再轻,躺上去那一瞬还是会发出轻微的响声。几下咯吱声后,项耕睁开了眼。
睡了一觉又洗了个澡再经历了那么点惊心动魄,程毓躺在床上翻了很多个面依旧一点困的意思都没有。孙淑瑾不会在他们下楼之前上来,所以程毓并不担心被他妈发现什么异常。
真正觉得有异常的,只有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程渣渣:他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气温越来越低,稻穗越来越沉,豆粒儿那么大的小螃蟹转眼就膏满黄肥了。
国庆假期正好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田里的螃蟹数量虽然少,但因为尽心尽力喂养着,再赶上今年到目前的气候都不错,所以个头儿都不小,二两大小的有很多。
稻田里螃蟹比不上河里养的,通常不会长到很大,但胜在味道鲜美,现在的大小已经超出的程毓的预期。这种质量的根本不愁卖,九月中旬就已经就有饭店和商户过来订购,程毓没全订出去,留了一部分,除了自己家里尝鲜,大多留给常柏原和梁文辉。
捕螃蟹是个累活,而且不分昼夜,网下到地里,数量差不多了就要起网,再装到大网兜里等着订购的人过来拉走。螃蟹放在网兜里的时间不能太长,不然很容易死。
一天下来,程毓就想,干脆把自己闷死算了。
防水裤还穿在身上,后背汗湿了,脚底却觉得冰凉,程毓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连呼吸都嫌累。
为了给螃蟹挡阳光,院子外面搭了个临时的遮阳棚,项耕正坐在下面把刚捞上来放在大盆里的螃蟹一个个分装到网兜里,放到旁边阴凉的地方,等着订购的人一会儿过来拉走。
从下网开始,项耕比程毓干的活只多不少,但他从来没喊过累,不只是现在,从来这儿的第一天开始,就从没听见过他有过任何抱怨。
俩人都是第一次干这个活儿,跟别人取经也只是理论,实际干起来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再加上酸,骨头跟皮肉像被强力胶水硬粘在一起似的,伸不开也拆不掉。
盆里的螃蟹没多少了,都是些不到一两的小个头儿,这样大小的卖不上价钱,在路边支摊儿也没什么人买,但这些螃蟹其实也很肥,味道比大的一点儿都不差。
项耕把这些小不点倒在一个桶里,留一点儿晚上他们自己吃,其他的一部分养到池塘里,有客人过来可以钓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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