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通闻言,手中的茶杯都放了下来,他抬头看着裴璜,面无表情道:“我叔父,已经为大周殉国了。”
当年杜谦的父亲杜尚书,在韦全忠等三节度进京城之后,依旧仗义执言,最终惨死。
后来,安仁坊也失火,整个京兆杜氏的祖宅,被付之一炬。
京兆杜氏,也在那个时候毁于一旦。
“我杜氏上下,至少有半数死在了那场动乱之中,我这一辈,只有三兄五兄,还有十一郎,连带我四人尚在人世。”
他抬头看着裴璜,问道:“京兆杜氏,还对不起大周吗?”
裴璜微微低头,无言以对。
当年那件事,的确是皇帝武元承怂了,要不然,杜尚书无论如何不至于惨死。
裴璜站不住脚,只能给杜通倒茶,轻叹道:“当年的事情,七兄你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办法,如今。”
“七兄所为何来?”
“为蜀中朝廷最后一点元气而来。”
杜通看着裴璜,声音平静:“只要蜀中,打开关口,迎接我王师进入蜀中,接管巴蜀,从前一切种种,我王俱可以既往不咎。”
“巴蜀现有的官员,只要德配其位,俱可以原地留任,三郎你。”
“将来在新朝,也可以有一份好的前程。”
裴璜看着杜通,没有说话。
杜通声音平静:“还有,陛下要向我王禅位,从此定居洛阳,依旧可以受封王爵,一世富贵。”
裴璜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看着杜通,问道:“这些话,当着陛下,你敢再说一遍吗?”
杜通微微昂头:“有何不敢?”
……
一个时辰之后,杜通在皇帝武元承面前复述了一遍,然后他抬头看着皇帝,又低下了头,缓缓说道:“陛下,这些条件,请陛下尽快考虑,因为臣没有猜错的话。”
“此时楚王殿下,人应该已经到洛阳了。”
西征
天子脸上面无表情。
宽大袍服下,手已经紧紧的握住了龙椅,指关节都已经成了青白色。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这一口气才缓了过来,然后默默抬头看着眼前的杜通,声音沙哑:“杜七,你就是这般与朕说话的吗?”
杜通欠身行礼,低着头说道:“陛下,臣至今日,依旧一口一个陛下,一口一个臣。”
“已经是念在百年情份上了。”
他欠身道:“杜氏近几十年,从未负过陛下。”
“陛下两迁,也没有一次是因为江东,因为我们杜氏。”
“甚至…”
他抬头看了看皇帝,然后低下头继续说道:“甚至,臣这一次来,也是为了挽救陛下于水火之中。”
“如今,天下局势已经定了七八成,如果陛下能够想得开,不仅可以一世富贵,巴蜀官军百姓,也可以免于一场兵祸。”
杜通声音平静,继续说道:“如果陛下不肯,吴王尚有别的选择,而蜀中又能够支撑几年?”
皇帝陛下勃然大怒,他拍了拍扶手,怒声道:“吴王若真有这个本事,此时早已经发兵来取蜀中了,何必派你这个逆臣来这里见朕!”
杜通抬头,认真的看了看皇帝,然后微微摇头,叹了口气:“既然陛下执迷不悟,臣无话可说。”
他拱手道:“臣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杜通连后退的动作都没有,扭头就走,背着手,大步离开了这座偏殿。
皇帝见他这个模样,更是恼怒,他咬牙切齿:“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欺到朕头上来了!”
“来人,来人!”
殿中立刻有人应声,皇帝陛下怒声道:“将这个乱臣贼子给朕拿了,投入大狱中去,与乱臣梁温关在一起,立刻拿下去!”
“是!”
两边的卫士就要上前拿人,裴璜连忙上前阻止,他对着天子拱手道:“陛下,陛下…”
“你也要劝我?”
皇帝眼睛都有些红了,他恶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大声道:“朕听说,这个杜通来见朕之前,已经同你见过一面了,他是不是许给你什么好处了!”
听到这样的话,裴璜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他只能无奈的挥了挥手,开口道:“押进成都府大牢里去。”
杜通被人拿住,按在地上,浑然不惧,只是努力抬头看着皇帝,冷笑道:“昏君,现在还想着逞威风!”
“我京兆杜氏上下,几乎统统死在你这昏君手里,如今我好言相劝,你还要下手杀人,你等着罢!”
“我王的王师,顷刻便到,到时候要你这昏君血债血偿!”
皇帝脸色涨红,怒声道:“押下去,押下去!”
两个卫士看了看裴璜,等裴璜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之后,他们才把杜通给押了下去。
杜通离开之后,皇帝陛下坐在龙椅上,不住的喘着粗气,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咬牙道:“乱臣贼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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