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就先消了气。
罢了,和他一个没人疼的小可怜计较什么呢?
在当时喻长风有限的认知经历里,‘由亲近之人抱着休憩片刻’,恐怕是他能想到的、最为有效的安抚‘病人’的手段了。
于是她也只好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下一刻,少年喻长风干净清爽的气息便隔着棉被将她整个人沉静温柔地包裹了住。
……
那同样是她第一次在面对喻长风时有了脸红的迹象,她恍恍惚惚地想,俞家的女郎世世代代都是招婿上门的,如果喻长风日后当真无处可去,她倒是不介意以此为契机,给他一间小房子存身安居。
毕竟他生得这样好看,虽说性子冷了点,瞧上去又没什么行商赚钱的本事,但他待她极有耐心,体魄身手也是一等一的挺拔出挑。
况且——
况且他是真的很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
她揣着这样羞人的念头昏沉入睡,等到翌日醒来,一切地覆天翻。
俞瑶被金吾卫抓回宫了,她在喻长风外出捕兔子的间隙里也被带回了岁星殿,喻长风的身份随之曝光,原来他就是那位名动上京城的天师继嗣,那百年间都与皇家分庭抗礼的天师府的下一任掌权人。
再后来便是俞瑶身死,懵懂生发的嫩芽陡然被外力偏了长势,禛圣帝强行为她与喻长风赐婚,那位幼时还会将她架在脖子上边跑边喊‘爹爹的宝贝冉冉’的慈爱父亲神色讥讽,顶着一张陌生到面目全非的脸,将一封宛若镣铐的圣旨恶狠狠甩到了她眼前,
“韶阳,你这辈子就替你大逆不道的母亲赎罪,同朕一起,永远困死在这皇城之中吧。”
……
“祁冉冉。”
耳边很快袭来一道熟悉体温,喻长风轻轻拨了拨她的白玉耳珰,
“在想什么?”
祁冉冉蓦地回神,红唇才动了动,耳中就听见外头小院里一阵嘈杂脚步声。
是俞若青和元秋白回来了。
即将破茧的结果就这么骤然被不合时宜的打断再次蒙上了一层细纱,喻长风看着祈冉冉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指骨重重一攥,旋即复又松开。
早秋风暖,艳阳暧昧。
只她还有顾虑。
因着孙掌柜的无良发难,原定离开黔州城的日程又往后推了几日。
祈冉冉也趁此时机召来了张永茂,她打算出些银钱,自己秘密营办一间炼铅铺子,并委聘张永茂来做店铺掌柜。
原因无他,长久垄断的局面若想被打破,最为有效的方式便是‘自内分裂,自外扶新’。
现如今,朱,孙,吴三家已然貌合神离,而锻造黔铅又确实有利可图,天时地利人和的赚钱门路明晃晃地摆到她眼前,她没道理不接住这块从天而降的大馅饼。
喻长风在觉察出她意图之后推给她一箱银票,“手里的银钱够吗?”
祈冉冉没收,伏在案头哒哒哒地拨算盘,“够了,况且初期也无需投入太多。朱、孙、吴三家到底尚未正式决裂,我这边太早冒头,反倒不是好事。”
她边说边执笔在账簿上写写划划,末了笔锋稍歇,一脸好奇地问喻长风道:
“喻长风,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旁的姑置勿陈,只他们这一路上的花费,以及那一桃花一梨花的两支重到要死的黄金发簪就要耗费不少银两。
更遑论天师大人还要连年购粮赈济,偶或建塔修渠。
天师府的族产有这么殷实吗?
喻长风隔着堂中梨花马蹄足的长方桌案扬眸看她,“俞姨当年教导你时我也在。”他顿了一顿,并不打算瞒她,“俞沄恬,我又不是傻子。”
他二人某种意义上都是被锁死在金笼子中的傀儡燕雀,而俞瑶曾经说过,若欲高飞,则先丰羽翼,他将这句话记进了心里,近些年来借着外出的机会与冯怀安合衷共济,京内京外具有立业,私库早已堆金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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