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德下到勤政殿前的最后一阶,直接气喘吁吁坐下去,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
多嘴!唉不怪陛下你去传小柱子,让他过来伺候陛下罢
曹大德只知晓殿中所藏的密信与皇室通敌叛国有关,并不知长公主妻翻找密信作何用途,他方才情急之下只能给殿中人作出警示,倘若长公主妻今日被皇帝当场拿获,只怕性命不保。
而当年的小德子受过杨昭不少恩惠,那于家小姑娘又是唐绮心尖尖上的人,一旦此女出事,难保唐绮不反,那绝不是先帝想要看到的一幕,现下,他也算尽了忠、全过义的了,不得不在心里感叹道:好险!咱家总算聪明了一回!
而曹大德所不知的是,唐峻知道的与他所知道的不同。
那日周淑君伏法前,所透露出的殿中密信,恰巧与杨昭有关。
自先帝大去,唐峻里里外外无暇他顾,忙得焦头烂额的,早就把密信的事忘了个干净,若非今日突然回想起来,还对于家女进勤政殿抱着疑问。
他一直怀疑于家女毛遂自荐做代笔女官还有别的缘由,故而才会让曹大德一直留心此女的言行举止。
如今此女要找那封密信,对他来说只做两种猜想。
其一,于家生了反心。
去岁宫变之后,先帝初丧,远北侯迫近椋都,于延霆没能趁机立功博得返回辽东的机会,于家女又被唐绮狠狠气过一场,后来还是唐绮八抬大轿迎回府中的,保不齐女子因爱生恨。那么找到皇室通敌叛国的证据,就能以此作为筹码,斩断与皇室的姻缘,挣出樊笼。
其二,唐绮生了反心。
若于家女没有因爱生恨,于家对边南战事大力相助出于真情,此刻于家女要找出关于杨昭是否通敌叛国的证据,就是让唐绮再不受都中掣肘,那么唐绮袖手于家女入宫之事,就可算作提前筹谋,一旦辽东借兵,唐绮在边南立下大功凯旋而归,功高盖主那天,只怕他再无力栓住他这位天纵奇才般的二妹!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殿中密信落入于家手中。
燕姒取好折子回来,殿中已不见曹大德踪影,只有唐峻一人坐在御书案前,捧着一卷水利策在详细钻研。
她悄声将东西搁到唐峻手边,静立着研墨。
唐峻目不斜视道:你听过阿绮之前那位未婚妻的事儿吗?
燕姒屏住呼吸:听过一些,陛下怎么忽然提起她来了?
没怎么。唐峻放下书卷,云淡风轻地试探道:朕想起午膳前与你相谈,知你是盼着阿绮回来的,她如今不也快要回来了么,不由得又联想起你二人这桩姻缘,她当初只给你个平妻的身份,你甘愿陪她赴汤蹈火,心里就没有半点不痛快的?
燕姒停下手,把誊抄的折子展平,平和道:既然那位和亲公主已去,陛下认为臣女能同她攀比又有什么意义?
唐峻笑道:是了,你是个极为识大体懂道理的。
燕姒心头打起突兀,曹大德究竟是有心提醒,还是巧合?她一时难以分辨,只能闷着头等,看唐峻还会不会再说点什么。
临近午时末,勤政殿门口传来内宦交谈的声音,是新来侍奉的太监小柱子拦下了送瓜果的御膳房太监,让一干人等等候他入殿禀报。
燕姒听到交谈声,侧首去瞧唐峻。
结果,唐峻笑完,又低头看他的书去了,对外间事充耳不闻,似乎并不打算再多说两句,而燕姒在勤政殿里翻找东西,他到底知不知情也无从得知,但为了保险起见,燕姒便想着,接下来却该要安生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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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门转角。
器宇轩昂的杜铅华将小太监拉到僻静处,压低声音问:你可是听清楚了?
太监道:奴婢听得一清二楚!真的是说长公主即将归都!奴婢潜藏宫中十多年,岂敢胡乱报信,还望主子尽早作出打算!
你先去吧。杜铅华摆手让太监先走,他转过身,一脸凝重对身后的亲信低喃:于家丫头,屡次坏远北大事,看来是绝不能留了。
那亲信的脸镶在头盔里,沉声问:主子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太阳逐渐移至头顶偏西,杜铅华走进阳光里,仰首看向勤政殿旁宫人所,双目泛起烈隼一样锐利的寒光。
少顷后,他道:三日后,夜半子时,锦衣卫和神机营轮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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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亦亲王府里到了不速之客。
女子头戴斗笠,瞧不见容颜。
唐亦让侍女奉上茶水点心,亲自斟了一杯,递过去。
贵客前来,想必是有要事了?
女子伸手半揭开纱罩,饮茶浅品一口,笑着道:宫中传出来的消息,说长公主向辽东借兵,是抱着与景国速战速决的心境,料定她不日将会归都。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在解家旧案后就对唐亦投诚的许彦歌。
唐亦奉她为门下客卿,二人又意气相投,诗文才情表意,互称知己,她说的话,唐亦自然会听进去。
那依彦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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