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中途选择离开,一开始就不该决定要在一起。”
“宋某做人一向是奉行有始有终,负责到底的。”她晃了晃脑袋,一脸认真道:“而且我早就决定要死在你后面!”
“我可不希望你再背着我哭哭啼啼的。”
那样她会伤心。
反正她是不会哭的。
大道运行,生死自然。所谓同状,万物一齐。
但她也绝不希望再让自己在意的人伤心。
把玩着她秀发的手微微一顿,指尖收拢,仿佛在克制着某种即将溢出的情绪。
绯衣男子唇角微勾,不是习惯性波澜不惊又带着几分戏谑的笑,他此刻的眼神无比专注,带着某种贪婪的珍视和确认,原本秾丽逼人的五官一瞬间柔软下来,露出一个近乎少年般真挚纯粹的笑容,呼出的叹息带着颤抖的尾音。
宋雁归专注地驾着马车,感受到他的怔仲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几乎满溢的情绪,还有他猝尔埋在她肩窝,发出一声低低的,发自喉咙深处的,愉悦、释然又满足的轻笑。
这位朋友被点了笑穴么,算了,就让他得意一会儿吧。
青衣人目光温柔,注视着前路,嘴角轻轻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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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园。
梅花庵虽然庵名中带有“梅花”二字,但只有见过李园的梅花,才算见过真正的梅花。
梅枝虽瘦,梅花却很艳。
不是俗艳,而是清艳。李园的梅花不仅仅有红梅,还有白梅。红的张扬,白的清幽,纷飞如雨,像有情人心头难忘的相思情长。
李园的男主人两年前成了婚,娶的是青梅竹马的表妹,保定城中凡见过这对青年夫妻的,无不夸一句天生佳偶,成双璧人。
但李园的女主人近日来却有些闷闷不乐。
再过几日便到她的生辰,原本约定这两天就能抵达李园的少年剑客于晌午前来信,称路上遇到了桩事,计划有变,恐怕会耽误几天功夫,晚一些时候才能到。
林诗音叠好信纸,站在园中幽幽叹了口气。孤傲冷僻的少年剑客出走两年,临行前她特地与之约定每年这个时间在李园相聚。
自那个人离开之后,她自觉身为长辈,有义务要承担起照拂阿飞的责任,即使他不一定需要,但至少李园,可以成为让少年短暂停留的避风港。
转眼又是一年。
“笃笃笃——”
李园的大门外传来敲门声,节奏轻快,一时奇异地冲散了林诗音心中淡淡的感伤。
李园中下人们正在为女主人的生辰忙碌布置,受命保护女主人的铁传甲守在一边,等待林诗音的示意。
“你陪我去看看。”林诗音心道:是哪家来送贺礼?又或许,会不会是阿飞解决了麻烦,提前到了?
她缓步行至门前,在来人清越的问候声里,举目望去,不由睁大了眼睛。
青衣拂动,来人笑容湛然,腰间配着一把剑,一如当年初见时落拓不羁。
林诗音一时恍惚,张了张口,在对方笑眯眯的点头致意里,语无伦次道:“雁……雁归,是你,我、我还以为……”
话来不及说完,她看到对方张开手臂,然后自己就被拥进了一个炽热的,暖洋洋的怀抱里,她听到身前人发出一声疏朗的笑音:
“诗音,好久不见。你和李兄一切都好么?”
“都好。”紫衣丽人眼角涌出晶莹的泪,微微哽咽着反手用力抱住对方,似乎只有如此才可以宣泄心里的想念:“你去哪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宋雁归松开手臂,退了半步,挠头轻笑。
林诗音扑哧一笑,拉着人就要往里去叙旧,这才看到她身后另外两人的身影,刚才自己太过激动竟未注意。
一袭绯衣,千面公子王怜花,手里还牵着一个看起来两三岁大,格外漂亮的小女孩。
林诗音难掩惊诧地以帕掩唇,头脑似乎仍沉浸在和故友重逢的激动里难以平复,她眨了眨眼,目光在眼前的两人间往返,如呓语般喃喃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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