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师父!求你,你和我一起?……”
耳畔风声忽紧,“噗嗤”一声轻响,雨声乍停。
压在自己?肩上?的力道蓦然一松,唐拂衣猛地回身,只见到一支通体金色白尾羽箭,几乎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的找到铠甲间那一丝缝隙,从右侧斜向下,深深插进王甫的脖颈之?中。
她?瞪大了双眼,忘记了呼吸。
时间似乎静止,身前高大的身躯向右晃了晃,左侧的景象便展现在唐拂衣的眼前。
她?看到那个熟悉地瘦小?地人影站在城墙之?上?,苏知还自她?身侧的楼中转出,接过她?手中的金弓。
苏道安的目光冷若冰霜,她?就那样站在雨中,一语不发?,身侧英姿朗朗的年?轻将军,在这个瞬间竟也成了陪衬。
“王甫中箭!”
男人的声音响彻天际,沉稳有力,却又不失少年?人的轻狂。
可这对如今的唐拂衣而言,却无疑是?死刑的宣判。
“所有人听令,不论南北,取敌将首级者,皆记首功!”
“待大军凯旋,加官进爵,重重有赏!”
三刀 万物失色,她紧紧抱着师父的头颅……
周遭的人群似有片刻的沉默,下一秒,唐拂衣只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如钉子一般,钉到了他们师徒二人的身上。
就像是饿了许久的猛兽盯上一只奄奄一息,毫无还?手之力的肥羊。
不论是北萧还?是南唐的士兵,在听到苏知还?的那句话?之后,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就要将他们撕碎瓜分。
“不……”
没有心?力去思考苏道安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城楼,唐拂衣双手扶着王甫,浑身颤抖。
她看着那些?穿着南唐服侍的将士,他们的眼神从坚毅转成迷茫,最后又变得?贪婪,看着他们手中的刀缓缓垂下,再抬起的时候,已经调转了方向。
有人离得?近率先冲了过来,却被王甫直接一刀劈做两半。
南唐最后的猛虎,哪怕已是风烛残年,遍体鳞伤,匍匐在地?,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依旧令人畏惧。
鲜血四溅,一时间竟无人再敢上前。
唐拂衣如今却没有心?思再管其他,重重雨幕将她与王甫包裹在其中,营造出短暂的,平和的假象。
要怎么办?
她感到恐惧而绝望。
要许诺什?么样的利益,才能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屠刀?
要做出什?么样的取舍,才能保住自己?和师父的性命?
事到如今,她是否还?来得?及拿出那块苏氏令,恳求苏家人放王甫一条生路?
对,还?有苏氏令。
唐拂衣心?中一紧,她急急忙忙想要伸手去掏那块藏在衣服里的令牌。
只要能保住师父的性命,尊严什?么的又有何重要?
苏道安就在城楼上,那个位置一定能看得?到自己?这边的情况。
若是……若是能让她,或是让苏知还?见到这块令牌,或许……或许还?来得?及……
一只枯瘦地?手伸过来,抓住了唐拂衣的手腕。
唐拂衣蓦然抬头,王甫也正看着自己?。
只是一眼,唐拂衣便明白,师父不愿。
不愿背弃家国,不愿苟且偷生,不愿她低声下气,摇尾乞怜。
可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就这样看着最后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明明,或许,可能,只要她拿出那块令牌,她就可以救他的啊!
干枯的唇瓣一开一合,王甫面色发白,目眦尽裂,声音嘶哑如驴拉石磨。
唐拂衣却还?是听清了他断断续续从喉头挤出来的那几个破碎的音节。
“杀……杀了,我……”
“什?么……”
她如遭雷击,而周围的将士在最初的怔愣后又终于意识到,方才的那一刀不过是这只濒死地?猛兽最后的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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