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偶有懒散的可以不罚,时时勤谨的却不该不嘉奖,不知他姓什么?”
张达蹙额回想,朗声笑道:“噢,您说的是他啊,他姓蔡,单名一个晋字,四五年的捕快了,倒一向是个勤谨人,不过人老实,不大会说话,所以在衙门不讨好。”
庾祺点点头,转而问:“今日那关大姑娘见着柔歌了么?”
“我正是来告诉您这话的,今日午间我叫了那柔歌过去,原以为两个妇人坐在一处会对着哭,谁知两个人说不到几句,竟吵了起来。”
“噢?吵什么?”
“也不是,是那柔歌一头在吵。我说那柔歌也太不识相了,关大姑娘要许她银子,她不领情就罢了,还骂人,说他们关家狗眼看人低,又说什么她虽是行院出身,可能弹能唱自会赚钱,犯不上拿他们关家几个臭钱。您听听,这真是不讲理,人家关大姑娘不过是怜她无名无分跟她兄弟在这园子里混过一段——”
说着,神色忽便,口气转得凝重,“嘶,对了,要说有可能杀关展的,这柔歌就得算一个,怎么没想起查她来?”
九鲤乍听这话,忙掀了被子下床,“嗳,张大哥,你这话我可不赞同啊,怎么柔歌姐就得算一个?就因为她和关展相好?难道她喜欢他,还喜欢出错了?”
她趿拉着鞋,跑出踢踢踏踏的声响,到榻前庾祺低眼一瞧,那浅口绣鞋上还露着一片白腻的脚背,他忽然感到脑仁隐隐作痛。
他稍提了下她的裙面,将那双脚掩住,横她一眼道:“你又好了?回去睡着!”见她不走,他又道:“那我们就出去说。”
她只得又掉身回去,上床裹了被子坐着,还似不服,“要说与关展相好就有嫌疑,那园中有嫌疑的人可就多了,不是还有那位卢家媳妇?”
张达立起身走到罩屏底下,回头望着庾祺,“可别的人不像这柔歌那么蛮横霸道啊,上回不就是她因为吃醋装成鬼吓唬人?”又转头看九鲤,“这事不还是姑娘你亲眼所见?”
“就算你说得对,可杀人
的动机她兴许有,杀人的时间她没有啊,那天晚上我们是一起到关展房里去的,进门他就已经死了,我和杜仲皆可作证。”
杜仲挑着根箸儿连忙点头,听见嗤啦一声,药扑出来,他忙端罐子出来,在炕桌上泌药。
张达又追到榻前来,“那夜你们虽是一齐发现的尸体,可那柔歌却是先你们到的小竹林,怎知她不是在你们去之前先把人杀了,然后再到小竹林里埋伏你们?”
按时辰算也来得及,可九鲤还是不信,“柔歌姐一个妇人,怎么可能轻易杀得了一个大男人?那屋里可是连打斗的痕迹也没有。”
“嗳,兴许就是关展没想到,她是出其不意在背后下的手,所以关展根本没有防备,何来的打斗?”
两个人争论起来,各自有理,却无结果,再争下去只怕谁也不必睡了。庾祺端起药碗往里走,暗下逐客令,“天不晚了,你吃了药也该睡了。”
张达自然不好再多留,只得告辞,走前又说:“对了庾先生,那关大姑娘说回去预备好棺椁,过两日来抬她兄弟回家。”
庾祺澹然点头,只盯着九鲤将药吃得一滴不剩,这才叫杜仲收拾了炉子回房去睡。
次日起来,九鲤那副肠胃的确是好了,可因夜间踢被,果然有些伤寒发热起来,庾祺另开了药方,严令她不许再出去,叫杜仲也不必跟去巡诊了,在屋里将她看住,他便听她在屋里呼哧呼哧擤了一日的鼻涕。
又过一日,亏得那伤寒总算没大发起来,不见咳嗽,精神也还好,鼻涕也少了些,只是昨日擤得多了,鼻翼底下一片红,火辣辣地疼。
杜仲自己吃过早饭,收拾了碗碟提去厨房,捎回来两三尺细软的布,九鲤在榻上裹着被子看他在那头裁布,奇怪,“你难道要做衣裳不成,拿这布做什么?”
她伸手一摸,又不如他们素日身上穿的料子好,“怎的,你节俭起来了?”
他嗤啦啦将布撕成两片,懒声懒气道:“这是师父叫我托吴嫂买来的,叫裁碎了给你搽鼻涕用,那草纸太粗,不是将你人中那一块磨得疼了嚜。”
九鲤见是庾祺吩咐的,忍不住一份欢喜得意,早上庾祺出门时还因她不吃早饭说了她两句,又说“懒得管你”,却记着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她将被子裹紧,两腿盘着榻上歪两下身子,把炕桌上的药端起来一饮而尽。
未几叙白过来探望,见她不梳头,蓬散着长发,脸上果然带两分病气,一个灵俏的鼻头拧得红彤彤的,益发俏皮。好在看她精神还好,他心里的弦松了松,将个两层提篮盒放在炕桌上。
“这是什么?”
“我娘听说你病了,特地打发人从家里送来的清粥小菜。”
九鲤一揭开盖,见是一碗芥菜肉糜粥和一碟米醋糟鲜笋,还拌着点山楂蜜饯。齐家的厨子真会做!方才还没胃口,此刻给这酸味和山楂一引,倒引得开胃了。
叙白笑道:“这是我娘说下的做法。”
怪不得,如此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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