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上嵌着片方镜,映着对面罩屏上挂的一片帘子动了一动。
“他过来了!”思柔猛地一嚷。
榎夕吓了一跳,忙让开走到叙白叙匀中间,一脸震恐。
庾祺回头来看了思柔须臾,收回手,锁链哗啦啦响了几声。
叙匀在旁问:“先生看我母亲怎么样?有无大碍?”
“夫人这是惊证,我家铺子里有一味安神定心丸,仲儿,你回去取几丸来,每日早晚给夫人服一丸。”
叙匀又道:“吃了就能好?”
庾祺微笑摇头,“这个说不定,各人体质胆量不同,药只能缓其心慌多梦的症状,能不能神智清醒过来,要看夫人的心窍能不能转圜。夫人是否一向有些怕风怯雨怯懦畏缩的毛病?”
思柔的陪嫁王妈妈忙上前说:“太太从小娇生惯养,是有些胆小,小时候听见打雷都吓得睡不着,何况早上冷不防看见一具烧焦的尸体,偏又没烧化,那黑漆漆的焦皮底下还露着粉色的皮肉!唉,别说太太这样的出身娇贵的小姐了,连我这样见多了死人的老婆子也差点吓丢了魂!我们二姨娘还不是吓得腿软,好半天扶不起来。”
庾祺斜上眼照着榎夕,笑了笑,“二姨娘到底是比太太的胆量足些。”
榎夕动动嘴角,勉强一笑,“我也吓得不清,只是我原是平民丫头,丧葬之事经得多些,坟地里也去过。”
庾祺含笑起身,大家都跟着走到外间来,庾祺与叙匀叙白商议,“夫人既说看见了鬼,不如就请几个道士来做场法事,信鬼之人自然信神,就说鬼已驱走了,让她安一安心,慢慢就能清醒过来了。”
二人皆觉有理,便吩咐家下人马上去白云观请道士,榎夕因要预备做法事的,先告辞出去了。
叙匀向庾祺打拱,“一向听说先生医术高明,果然迥不犹人,行医治病不单靠施针用药,连这样的法子也用得上。”
“治病不过是为救人,能救人什么法不能用?”庾祺摆摆手,“我来可不止是为夫人治病。”
叙匀了然,因说:“我与叙白因公事繁忙,不大管家里的杂物,素日家里的事情都是我母亲主理,二姨娘相助,再就是大奶奶帮着照管一二。”
说着,大奶奶缦宝上前来微微福了个身,先时两家相看议亲时庾祺是见过这缦宝的,年纪与叙匀相仿,都是二十五六岁,夫妻二人膝下有个女儿,现今尚在襁褓之中。
叙匀问缦宝说:“时下外院监管小厮当差值守的人是谁?”
“是柴管事。”
缦宝遂命丫头去叫那柴方进来,这柴方四十来岁,因对家里各小厮的情形十分了解,叙匀便派他陪着庾祺往四时轩来。路上这柴方详说起那陈自芳的为人来,倒没什么特别,只是素日有些烂嫖烂赌的陋习。
“他一月能赚多少供他吃喝嫖赌?”
柴方睐一眼叙白,当着主子有些不便说。叙白同样睐他一眼,反剪起双手来,“你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是两位太太,懒得管你们底下的事。”
柴方仍不敢说,只是尴尬发笑。庾祺心下已知一二,因问:“陈自芳是管什么的?”
“他专管府里日用三等杂物的采买,譬如香纸蜡烛皂胰等小物,另则他这人好吃喝,很知道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所以各屋都喜欢托他买这些。”
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也不值几个钱,可像齐府这样的人家,虽落魄了,到底人口还有不少,一使用起来却是必不小的开销。
张达笑道:“陈自芳采办这些,自然有些油水可捞,怪不得有钱吃喝嫖赌。听说他老婆刘氏也在厨房里管采买?”
柴方点点头,叙白这才
知他们齐家不仅外头亏了,里子也快被这些蛀虫掏空了,真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再不想法振兴,只怕连这空架子将来也难保。
说话间走到近角门的四时轩来,但见一片焦土,地上还剩些没烧尽的梁架,柴方引着三人往后走,指着堆烧得面目难辨的木板道:“早上就是这里发现的尸体。”
庾祺展目四望,却往回走了些距离,指着他三人前面道:“我记得此处摆着架屏风,那尸体是在屏风后面?”
柴方点点头,“先生记得没错,那架围屏也烧毁了,先前是用屏风隔出内外,里头放着些使不上的桌椅立柜。”
庾祺又走回来,蹲在地上查看那堆烧毁的木料,旋即拍着手道:“这像是只圆角立柜,想来尸体早在我昨日进屋前就藏在这立柜里头了。”
叙白敛起眉,“那四时轩就是初情现场了?”
庾祺起身点点头,“我想凶手不单是想焚尸嫁祸,还想烧毁这作案之地。”
偏他昨日坐在这里时满心满脑只想着九鲤的下落,根本没心思留意别的,只是此刻回忆起来,似乎从一片霉味里隐隐嗅到丝血腥,当时却没觉得。
他四下里睃一眼,领头往外走,口气夹着点遗憾,“如今再有什么线索也都付之一炬了。”
张达跟在后头哼笑,“可凶手没想到的是,这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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