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出来,般般说她要走了。
这厨娘捧着赏钱翘首以示,王后原来是这样平易近人、温柔心善的女子,她竟还教她如何挣钱,有利可图的东西不都是被上层贵族牢牢捏在自己手里吗?
这一刻起,王后仿佛与王上在她的心中被隔开,王后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再是‘能让王上盛宠多年不衰,王后一定是个好人’,而是‘王后是个好人’。
马车摇摇晃晃,抵达楚地内城。
这里一片肃穆,周遭并无人偷看。
住所一早被安排好,赢月与李由过来请了安,般般让她们先去安顿,劳累多日,要好生歇歇。
“你这身子骨,颠簸一路竟安然无恙。”嬴政评说李斯,觉得他神奇,好日子能过,差日子也能过,丝毫不受影响,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身体不算柔弱。
“臣还要跟上王上的步伐,怎可有妨?”李斯揣着袖子笑道。
“别拍马屁了,还不快跟上。”嬴政瞥他一眼。
“诺。”李斯忙跟上。
秦王身形高大威武,李斯则瘦削许多,他若是快步前行,李斯都得提速才能跟上。
嬴政首先要接见目下掌控着楚地的大夫,楚国的民众要具体如何安排,他也没有正式下达任何命令,刚到楚地的第一日,定然要先看一看。
这些是枯燥乏味的事情,般般没跟着一起去。
刚进门就听见赢月的哀嚎声,般般笑话她,“果然你遭不住。”
赢月立即收声,重新端出正正经经的姿态,“王嫂为何悄无声息就进了门。”
“你屋外头也没人守着啊。”她一屁股坐下,冲她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呢。”
“……你跟炀姜呆久了果然像她。”
“她为何没有一同来?”
“你说呢?”般般道,“你会去韩国吗?”
“……”赢月悻悻然,“我还当她与韩非难舍难分。”
“这话若是被她听见,你就完了。”般般笑嘻嘻,戳了一下她的小臂,“午后有什么安排?”
“听说今夜都城内有一场祭祀仪式,不如……”
“好!”
那么午后自然是换个造型融入楚地了!
从云寻来了当地的妆娘一同为二人梳头,楚地盛行高髻或者双鬟髻,般般梳了后者,发髻上插满簪、梳等头饰,比秦国要更加华丽精致些。
在秦国穿遍了深衣,楚地的深衣与秦国的也不一样。
它的束腰为紧身的,袖子宽大,下裙摆呈喇叭状,走起路来飘逸洒脱,秦国的并不那么宽松,平素是走小步的,这也是淑女步在秦国盛行的原因。
楚地尚赤,喜欢鲜艳的颜色,衣物甚至还有各种精美的刺绣,绣纹多为蟠龙与飞凤,亦或者瑞兽,云纹之类的。
到处都是崇尚的神明痕迹。
原来这时候的龙纹和凤纹是大家都可以穿的,并不拘泥于王室特供。
楚地的民风宽松自由到让般般感到不真切,女子穿的都是宽袍大袖,腰带勾出细腰,锦绣华服。
她都喜欢上这里的女子了。
赢月道,“这是因为曾经流传过一句话,楚王好细腰。”
“以至于许多女子为了迎合楚王的喜好而饿死。”
“就像王兄喜爱凌云髻和五色花萝裙,秦女也多梳凌云髻、穿花萝裙。”
般般撇了撇嘴,“果然民间盛行的东西都是被权贵所引导的。”
大肆宣扬秦王喜爱穿花萝裙女子的商贩,一定是卖花萝裙的。
反而她成婚后便不怎么穿五色花萝裙了,幼年穿得多一些,邯郸姬家的廊下,留下的都是她身穿各色花萝裙,或跪、或坐、或趴着偷懒的身影。
仙术 “吾妻甚美。”
王后与公主想要观看祭祀仪式,嬴政那边给送回来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由三位健硕的男子将其押着,这三人约莫是他暗地里会用的人,各个武艺高强。
而这男子则手脚虚浮,也不知是身体不好还是怎么。
“此人名昭缘,王上脱不开身,将他送回带王后与公主欣赏祭祀仪式。”
“昭,楚国三户其一。”般般心生好奇,打量着这男人。
昭缘蓦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她,又很快低垂下脸庞。
般般与赢月一同用了晚膳,让人嘱咐嬴政用晚膳,莫要忘了时辰。
夜幕降临,街道往来的少了许多,般般与赢月入乡随俗,身穿楚地的打扮,一时倒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竹畔祭坛边篝火腾空而起,橘红色的火焰点燃墨蓝色的夜幕。
秦律夜里不能燃火,楚地想必是还没有完全的合并。
“此次祭祀仪式是为纪念楚国寿命走向终结,这是楚国的最后一夜。”
被带到这边后便一言不发的昭缘忽的开口,声音暗哑晦涩,音调带着些楚地特殊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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